內侍宮娥們一邊將她迎進內,一邊有人小跑進去知會自家主子。
李唐妹還未及阻止,單沅兒已經自內堂迎了出來。
她已取下妃子們日常頭上所戴的髻,套了個暖帽兒,身上也不過一件白領子綠底無花的交領大襖,看上去一副慵懶之態,素淨中倒顯出別樣的清秀。
一見到李唐妹,單沅兒已先自露齒笑了起來,邊走邊伸手來迎:“這麼大冷的天,西北風怎麼能把二妹給刮來了,快隨我到裡頭暖一暖。”
姐妹兩個交手而握,李唐妹就說起了花燈的事。
沅兒輕輕皺了皺眉,說了聲:“今兒倒怪。”便令宮娥們掛到殿前頭去。
二人攜手進了內室,早有宮娥替李唐妹除去披風,捧了薑湯並香茶上來,李唐妹也不客氣,將鞋子脫在炕前的腳踏上,與沅兒隔著小几坐到炕上,笑道:“天一冷,就懶怠出門,今日是元宵佳節,時辰還早,姐姐怎麼就已卸了妝,萬一皇上駕幸,不怕失禮麼?”
沅兒微微一笑,揮手讓侍奉的宮娥都出去,這才道:“別人不知道還罷了,你也不知道今日除了元宵還是什麼日子麼?便是皇上能想到我,不也是沾了小妹的光?”
聽見提起泠然,李唐妹嘆了口氣,玉容雖漸漸被室內的熱氣燻得紅撲撲地,神情卻黯淡了,“我也是託她的福,才得以母子保全在母妃宮中,只望她在外頭好好兒的。”
“你不是在佛堂給她設了長生牌位日夜祝禱麼?佛祖有靈,會保佑她的。”
李唐妹聽沅兒的口氣有些落寞,便問道:“姐姐如今備位六宮,皇上還賞了你老家的兄弟出仕,也算是出人頭地,怎麼總是鬱鬱寡歡呢?母妃今日接了樘哥兒去她寢殿內歇息了,我難得抽個空兒,也關心關心姐姐。”
“你也知道我當初也並沒有做皇妃的心,倒是三妹……”沅兒顧忌大家都是結拜過的,欲言又止。
“三妹人大心也大,卻不知宮中兇險。”李唐妹泯了口薑茶,下意識地用細瓷杯的蓋子濾了濾並不存在的茶葉,想起碧晴,不無擔憂,“皇后在上,還有除姐姐外的另三名妃子都是出自名門,她應該也知曉前一年皇上是如何恩寵皇后,如今聖眷多半移在她身上,更該小心才是,得空兒我過去勸勸她內斂些才是長久之計。”
沅兒忽地抬起眼爍爍地盯著她:“二妹當真不知道皇上為何優待我們麼?”
李唐妹之前本有些猜到,不過又有些疑惑:“難道……”
單沅兒當日其實心中倒暗自愛慕上了吳偉,泠然也曾看出來打趣於她,若是那丫頭不出事,該當已成全了她。不過她素來是個知禮儀進退的人,之後皇帝冊了她為貴人,又升遷至順妃,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成綬帝是花容貌,玉精神,尤其親政之後,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度極容易令柔弱女子動心,她倒把一顆心全移在了他身上。
從當年為父治病賣身為歌姬到現在貴為皇妃,按著沅兒這般心性,自然再無所求,只是,她卻有著莫名的遺憾,一直亙在心頭,這時望著李唐妹一笑道:“二妹的意思,今夜倒想在我這裡蹭一晚了?”
“抵足而眠,暢聊通宵,何其快哉?”李唐妹是南邊少數民族土官的女兒,自幼讀多了經史,胸中倒隱隱藏了豪氣,只嘆老天將她生做個女兒身,顛沛流離,如今才覺安穩下來,與單沅兒恰是相似的遭遇,兩人無話不談,倒比碧晴親厚上許多。
“既如此,沒有酒怎麼成?”沅兒說了一句,舉手輕擊了兩下,就有宮娥入內聽命。
沅兒吩咐她們去燙了兩壺酒,又端了幾碟乾果上來,揮退了人,姐妹兩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很快喝了個面憨耳熱。
藉著幾分酒意,李唐妹就把僅有的一絲顧慮也拋開了,轉著手裡頭的螭龍小金盃,道:“不知襄王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