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紅色從他背心擴散開來。
“都頭,你受傷了。”
“被狗咬了一口,不要緊。”
天已經有些矇矇亮,遠處汲縣城方向傳來隱約的鞭炮聲。新年到了,靖康一年到了。
一剎那,楊華有些失神。
“雪好大!”
新年到了,新年快樂,穿越者。
都中的弟兄們,這一仗不為朝廷大姥,不為該死的腐朽的趙宋王朝。我只為你們,也為我自己,我要帶你們活下去。
看著楊華二人遠去的身影,兀朮點點頭,“真勇士也!”他放慢速度,大聲鼓勵手下:“敵人就在前方,都是步兵。跑不遠。”
第一卷 江河水
第七章 孔孟弟子有風骨
當楊華和李鷂子騎馬衝出去阻擊女真人的騎兵時,古松大鬆了一口氣。能夠得到一個回汲縣討救兵的任務,而不用呆在這個死地迎接金人鐵騎狂風暴雨般的衝擊,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宋軍積弱,有朝以來在同北方蠻族的戰爭中好象就沒佔過上風。即便是范文正公,當初在西夏也被党項人打得灰頭土臉,雖然號稱大捷,但所有人都明白,宋軍那次是吃了大虧的。至於遼國,從太宗徵北時起,朝廷每戰都是損失慘重,最後竟採取歲幣那種屈辱的綏靖政策,實為漢人之恥辱。到最後,竟到了談遼色變的程度。
現在遼國已經滅亡,宋朝的敵人換成了比遼人更野蠻,更兇狠的女真。
在北方牧場盡落如外族人手中之後,宋軍多以步卒為主,對上來去如風的敵人只有死守一途,再沒有還手的餘地。
有的時候,古松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堂堂天朝,億兆男兒居然不是那些滿嘴腥羶的蠻子對手。他也是讀聖賢書的讀書人,也不是沒有痛苦得一陣哀號:我們這是怎麼了。
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心中那絲波瀾已隨著年歲的增長逐漸平復,到最後只剩猥瑣的疲憊以及蠅營狗苟的麻木。
可就在這個落雪的夜晚,當他看到這兩個軍士義不容辭的衝上戰場,不知怎麼的,他腔子裡突然有一絲熱血湧起。
他認為,楊華和李鷂子在沒有回來的可能,聽對面的馬蹄聲,敵人為數眾多,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二人是再沒可能回來了。去之前,他們大概也知道這一點吧。
苟利國家生死與,且因禍富趨避之。
說來也是奇怪,當看到都頭毫不猶豫地衝出去之後,這支完全由新兵組成的混亂部隊突然安靜下來。
靜謐的黑夜裡只有趙明堂的大聲叱喝:“刀手和槍手向前一步,攔在弓弩手前面。媽的,挨緊點,你想讓女真人的快馬從你身邊鑽過去吧。你完了,你會被一刀砍下腦袋的。”他粗魯地大罵著,一拳又一拳打出去,打得刀手們身上步人甲鏗鏘作響。
“狗日的,就算要死你也得被敵人的戰馬面對面撞死,被人從旁一刀劈翻是我們禁軍的恥辱。”趙明堂滿口汙言穢語,大聲咆哮,在他惡毒的問候聲中,一百多士兵都下意識地安靜下來,很快排列出一道厚實的方陣。
第一排是十個手持長矛的槍手,後面跟著五個斬馬刀手。在後面是七十個弓弩手。這是標準的宋軍平戎萬全陣前鋒陣配置,因為小陣佈置在這個平緩的斜坡上,如此一來,火力分佈倒顯得很上立體。敵人如果衝擊前面的槍陣,也會同時受到後面弓手的打擊。
“掌旗!”趙明堂有一張響亮的大嗓門,隨著他這一聲大吼,一面赤色大旗迎風招展,上面畫著一隻三足烏,“天佑大宋!”
“天佑大宋!”一百多人同時低沉地一聲怒吼。
雖然知道這次戰役基本就是一個全軍覆滅的結局,可所有人還是沉默地站在那裡,現在還渾身顫抖的新兵們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