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地暴雨應該能讓地裡的莊稼不至於死絕吧。
楊華心神有些恍惚,他暗暗計算了一下山西今年秋收的預計產量,即便是沒有災害的影響,地裡的收穫也無法養活這麼多人口。
涼棚裡的眾人都收起了雨傘,但積水還是從頂棚上滲下來。於是,眾人都說笑著走了出去,只楊華和吳敏還靜靜地坐在涼棚裡。
吳敏繼續說:“李伯紀之所以下狠心收拾偽楚降官,其實也有他地打算。”
他說,李綱以政治正確大帽子黨同伐異。之所以堅持懲治叛變行為,是與一個長遠考慮有關的。目前地建炎朝,從表面看起來,是繼承了欽宋的法統,並未
但實質上與靖康朝在國力上有了天壤之別。
而且,太原還有趙楷這個天承朝立在那裡。
過去,宋是天朝大國,遼金再怎麼強,也是化外藩邦。而今,大宋二帝並立,建炎朝雖然比太原勢力雄厚,卻只有半壁江山而已,幾乎是一個偏安政權。
李綱地內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恢復”。他認為:若要恢復河北,就要打掉官僚集團內的怕死情緒與投降傾向。如果整個上層官僚毫無國家榮辱觀,遇敵則降,不肯抵抗,且事後高官照做,不受懲罰,那麼還能指望誰來推動恢復大業懲治叛變行為,就是為了製造中興、光復地濃厚氛圍,以便今後整個國家機器能有效地圍繞恢復做文章。
如此,建炎朝才能佔到大義和正統的高度,以襯托出天承朝偽政權的不合法。
“他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對,只是有些不切實際。”吳敏搖了搖頭,“事情始於宋齊愈的被殺。”
“宋齊愈?”楊華想了想,“他不是趙構偽政權的諫議大夫嗎,言官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無罪的呀!”
吳敏苦笑:“可在李伯紀的眼裡,這就是一個挑釁。”
吳敏見楊華不解,解釋說,宋齊愈也是偽楚的官員之一。當時,李綱向皇帝上了一個條陳,提了三個建議:一,各郡自行招募士兵,每郡增加三千個士兵;二、買馬;三,讓老百姓捐獻家產資助宋軍北征金國和太原。
宋齊愈作為一個言官,自然要提出自己的意見。
他說,首先,讓老百姓捐獻家產這一條根本行不通,這不是逼老百姓造反嗎?其次,向西夏買馬,党項人根本不會輸入戰馬;其三,招兵。現在的建炎朝不是兵少,而是兵太多。要招兵就得花錢,軍費開支一直都是政府預算的大頭,動輒千萬之巨,朝廷根本無力承擔。
而且,現在朝廷聲威不顯,地方上根本就不聽中央的話。不但如此,地方官員還肆意剋扣運往應天府的物資,現在讓地方上自行招募兵勇,豈不給了他們剋扣漕銀地理由?
於是宋齊愈準備上書趙構,提出自己的看法。按說,他是言官,上奏論政是他地職責。
可是,還沒等他寫完這份奏摺,訊息就走漏到李綱那裡去了。
於是,宋齊愈下獄,並以附逆僭偽之罪處死。
“殺士大夫,這個先例竟然開了……”楊華很是無語。
吳敏也很是氣憤:“當初,所有人都以為宋齊愈會被充軍嶺南。朝廷一但開了殺戒,風氣立即大壞。”他有些悲憤:“李伯紀是宰相啊,治國不是治軍。慈不掌軍,軍令如山,軍隊之中,殺一個人固然可以不講任何理由。可他是宰相啊!趙構希望獲得一個合格的宰相,可伯紀卻在朝中行軍法。”
說到這裡,吳敏越發地激動了:“張邦昌和宋齊愈的死使得偽楚降官人人自畏,知道已沒有妥協的可能,而這一派人馬佔朝中官吏總數的六成。至於汪、黃等新貴,則嫉妒伯紀聖眷甚濃,大權獨攬,也有意扳倒他。宋御使地朋友,軍方大將張俊上書趙構,彈劾李伯紀無故冤殺大臣。同時上書的還有趙構的親信虞部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