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如此頑強。
城牆被奪下來並不意味著黎陰城的戰事差不多結束,而是更慘烈廝殺的開始。守軍開始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和黑旗軍爭奪,每一條街道上都鋪滿了屍體。到了城內,守軍兵力可以展開,而且地形更加熟悉,所以一開始攻進城內的黑旗軍處於絕對的下風,很久都沒能往前挺進哪怕一步。
“城門掏開了!”
隨著輔兵那邊傳來一陣歡呼,夏侯百川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安德魯,讓你的火器營往前頂!”
早就已經按耐不住的安德魯大聲答應,然後親自帶著火槍營從城門裡衝了進去。隨著火槍營的加入,黑旗軍逐漸將優勢奪了過來。如果沒有火器營在,這本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黑旗軍攻擊的時候,損失只怕比現在要大的多!
而晏增,未必會丟掉城牆的控制權。
隨著黑旗軍大隊人馬的湧入,黎陰城進入了巷戰。
……
……
落日很紅
特別的紅
卻沒有黎陰城裡的顏色紅,隨便一條街道上的顏色都比落日要重。如果說落日的顏色是紅筆淡抹,那麼街道上的紅色就是潑墨之烈。血水往低窪處流,很快就形成了一個一個小小的血窪。
戰靴踩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的聲音就如同踩在泥濘裡一樣,每一腳落下再抬起,都會把血水帶起來。火器營進入黎陰城之後守軍的潰敗開始加速,當黑旗軍的輕騎兵闖進來之後,激烈的巷戰也等於宣告結束。
太陽落山之前,黑旗軍終於將這座孤城攻破。
有火器營的巨大優勢,黑旗軍這一仗依然打的很艱難。
方解沒有插手夏侯百川的指揮,他只是派人告訴夏侯百川一句話,城中持兵器者殺無赦。這是一種威懾,對人心的威懾。再精銳的軍隊中也會有人更怕死些,也會有人心理上崩潰的更快些。而當有一個人丟下武器之後,瘟疫隨即蔓延。
“傳令下去,所有被俘或者投降的守軍士兵,一律不得大罵侮辱,負隅頑抗的人,給一個痛快。”
方解緩步走進黎陰城的時候,太陽的光線已經把城牆的影子拉到了一天當中最長的時候,用不了多久太陽就會落山,黑夜即將來臨。
“騎兵不要追殺敵人,儘快佔領糧倉。”
方解道路兩側的屍體,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這次的進攻確實損失超出了預計,至少有一千五百名黑旗軍士兵死在這裡,大部分都是死在白刃戰中。火器營進城之後,黑旗軍的損失基本上就漸緩下來。
“守將晏增在哪兒?”
方解問。
“剛才夏侯將軍派人回來稟報,說晏增帶著殘餘守軍已經被圍在將軍府那邊了。晏增本來是要帶著人往山坡糧倉那邊退,被咱們的輕騎抄了後路。如果騎兵再慢些,只怕守軍就會退守糧倉了。”
“奇怪的是,晏增沒有燒糧。”
陳孝儒道。
方解點了點頭:“他在給自己留後路,留一個不死的理由。如果他燒了糧食,他很清楚戰敗之後必死無疑。”
陳孝儒這才恍然,心裡忽然有些彆扭。
晏增可以為自己留後路,可是城牆上那些守軍從一開始就沒了後路。
“儘快安置好傷兵。”
方解吩咐完之後就沒有再說話,騎上戰馬往晏增將軍府那邊過去。
夏侯百川帶著人馬正在圍攻守軍最後的堡壘,這座將軍府也是守軍最後的尊嚴所在。火炮還沒有運上來,所以破門並不容易。隨著晏增退守將軍們的都是他的親信人馬,城內的大部分守軍被包圍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
大約有一千六七百守軍困守在這裡,他們其實每個人都很清楚,再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