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紙。
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越冰瑩雖然一向遲鈍,卻也立即猜到來者是沈鹿無疑。
她突然明白過來,聰明如謝輕塵,如何能猜不到沈鹿必會來尋她回去。
看謝輕塵時,他卻一臉淡漠,什麼表情也沒有。
沈鹿的性子她已經領教,總不能叫他在此大鬧靈堂,那樣勢必惹怒謝輕塵,反而不好。
越冰瑩站起身,迎了出去。
“越姑娘!”沈鹿看到她出來,又是驚喜又是忐忑。
“沈少俠,我們借一步說話,請隨我來。”越冰瑩對他微一頷首,率先邁開了步子。
沈鹿不知她有何意圖,心裡七上八下,連忙跟了過去。
越冰瑩走了很遠,確信周圍沒有什麼人,方才停了下來。
“越姑娘,我是來給你道歉的。”沈鹿小心翼翼地搶先開口,“我知道自己錯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沈鹿。”越冰瑩抬起眼睛,突然直呼其名。
沈鹿愕然,竟然就頓住了口,不知她要說什麼。
“我想,你並不瞭解我的為人。”越冰瑩緩緩地道,“其實我一直很敬重你也很感激你。即使昨晚那件事,我也只是害怕與吃驚更多些。可是我想,有些話還是早早說清楚為好。
“你且莫著急,聽我把話說完好麼?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也很感激你對我好,更感激你為我驅寒。可是,我說你不必再為我驅寒,並非為了昨夜之事而生氣。
“實不相瞞,謝輕塵此番中的是‘同生共死’,唯有下毒者以血飼他,方能存活下去。人家願意用血飼他多久,實在是未知之數。而且,以他的性子,定然未必願意如此受人要挾活下去。他今日醒來,問清前因後果之後,半點異樣也沒有。你不知道,其實他這個樣子,我很是害怕。他這個人,越是面上平靜,心裡就越是有所計議,可是我又太笨,從來都猜不到他到底會做些什麼。反正,只怕他時日無多了。
“沈鹿,我不肯再那樣生分地稱你為‘少俠’,是想把你當一個真正的朋友,跟你說說我的真心話,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若不在,我也萬難獨活下去,陰寒之苦驅與不驅,都沒有什麼不同了。如今我只想,在最後的這些日子,能與他快樂廝守,也算此生無憾。望你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上,切勿打擾,予以成全,越冰瑩感激不盡!”
沈鹿淚流滿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個平日最愛流淚哭泣的女孩子,此即卻偏偏只是微紅了眼圈,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她深深地躬□去,深施一禮,言盡於此,然後轉身離去。
越冰瑩走進靈堂的時候,謝輕塵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裡終於掠過一抹訝異的神色。
那一向溫婉柔弱的女孩子,卻只是默默地重又在靈前跪下,慢慢燒起紙來。
夜漸漸深沉,外面已是萬籟無聲。
謝輕塵突然轉臉看著她:“你為何還不回去?”
“我說了今晚不回去了。”越冰瑩低著頭道。
“應該快到子時了!”謝輕塵又道。
“那又如何?”越冰瑩終於抬起頭,反問一句。
謝輕塵愣了一下,隨即蹙眉道:“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越冰瑩直視著他清亮的眼睛。
“有什麼話說清楚就好了,怎能為一點小事耽誤正事?”謝輕塵眉頭蹙得更緊。
越冰瑩卻顯然是下定決心要把他惹到底了:“何為小事?何為正事?”
謝輕塵定定地看她半晌,突然洩氣地垂下頭去:“你到底在跟誰賭氣?”
“你覺得呢?”
謝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