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笑了笑:「不早了,舅舅回屋歇了吧。」
說完,她站了起來,朝廂房走去。
走出幾步,阿嬌突然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眼前一花,她的淚也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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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很久,似是將這幾年的愧疚與過去一年的煎熬為難都哭了出來。
皎皎的月光照在他的身影上,竟顯得無比淒涼。
哭夠了,朱昶抹抹眼睛,最後喝了一碗酒,他腳步堅定地回了屋裡。
金氏躲在窗戶前偷看了好一陣,見丈夫要進來,她匆匆躺進被窩,假裝睡覺。
朱昶知道她還沒睡,站在床頭,朱昶不容商議地道:「我對不起嬌嬌,你更對不起嬌嬌,明天起你怎麼對雙雙的便怎麼對嬌嬌,嬌嬌若嫁不出去,我便養她一輩子,你能接納她最好,若是接納不了,你趁早告訴我,我給你寫封和離書,你自去改嫁!」
金氏萬萬沒想到會等到這麼一番話!
看見丈夫一把年紀的趴在那裡哭,金氏本來還挺難受的,現在丈夫居然威脅她要趕走她,金氏的怒火與委屈也翻湧了上來,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指著朱昶大聲哭罵起來:「你個天殺的,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這個家,你居然要跟我和離!什麼叫我對不起她,她怎麼對不起她了,她小時候生病是我給她煎藥餵藥,那年你帶著銀子去趕考,裕哥兒病重等不起我才不得已賣了她……」
「那你為何不賣自己的女兒!」朱昶打斷妻子的大嗓門,怒吼著道!如果妻子賣了他的女兒,他至少不用像現在這麼愧疚!
「雙雙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我沒你這麼狠心,連親生女兒也能賣!」金氏吵得更大聲,恨不得跳起來飛到房頂上去,讓整個武安縣的百姓都能聽到她的聲音,「你秀才考上了,兒子也好好地活下來了,你什麼都沒做佔盡了一切便宜,現在到來怪我賣了你的外甥女!你真那麼愧疚,當年怎麼不拼命去花月樓搶人,幾個護院站成一排就把你嚇退了,你個窩囊廢,不敢打外人,只會拿我撒氣!」
「你再嚷嚷一句試試!」
「我就嚷……」
「啪」的一聲,朱昶一個打耳光,直接將金氏的腦袋打歪,人也破風箏似的倒在了地上。
金氏半晌都沒有動。
朱昶打人的那隻手不停地抖動著,就在他眼中的怒火被恐慌取代,就在他想走過去看看妻子到底怎麼樣了的時候,金氏動了。她慢慢地撐起來,露出帶血的嘴角,被她隨手抹了乾淨。眼中淚水滾下來,金氏看向朱昶,冷笑道:「和離就和離,你心裡根本沒有我們母女,這個家我也不想待了!」
朱昶抿緊嘴唇,坐到了床上。
金氏連夜收拾好包袱,翌日天剛剛亮,她早飯也沒做,拉著女兒朱雙雙往外走。
朱昶仍然躺在床上,眼睛睜著,滿布血絲。
朱時裕攔在家門前不讓母親妹妹走,金氏一邊將包袱丟到朱家的驢車上,一邊惡狠狠地瞪著裡面喊道:「時裕你不用攔我,我對不起你們朱家,對不起你們朱家的小祖宗,我這就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回來了!雙雙上車,跟我去你舅舅家住,舅舅都疼外甥女,親爹不要你,咱們去找你舅舅疼!」
朱雙雙知道娘親是在做樣子,用不了幾天爹爹就會去外祖母家裡接她們回來,因此並沒有多留戀地上了驢車。
金氏嗖嗖連甩幾下鞭子,趕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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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趙家,趙宴平被金氏的大嗓門吵醒了。
他眉頭緊鎖地躺在床上。
昨晚臨睡前他就聽金氏與朱昶為了她吵了一架,今早金氏又來這一出,吵得左鄰右坊皆知,最難受的還是寄人籬下的她吧。
趙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