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這邊也不會安心,寧可回去跟你沈伯一起吃苦。」柳氏心平氣和地道。
趙宴平眉頭緊鎖,沈櫻突然抬起頭,抹把眼睛道:「大哥你不用勸了,明早我跟娘一起回去,我們去把爹接到縣城,我們一家三口買處宅子住,反正那一家子也不會孝順我爹,就當是分家了,爹跟我住。」
趙老太太嘆道:「你這都是氣話,哪有老子不跟兒子住跑去跟女兒住的道理,就算你跟你爹願意,沈文彪也不會放人,否則村人的吐沫也能淹死他們一家,罵他們逼走親爹。我看啊,你真心疼你爹,就讓你娘回沈家照顧他去,怎麼說你娘都是他們的後娘,還有你爹護著,吃不了多大虧。」
趙老太太看眼兒媳婦道。
柳氏點頭,正要說什麼,趙宴平壓抑著怒氣道:「我說了,誰也不許回去,別的事可以商量,這件事沒得改。」
他是屋裡唯一的男人,向來說一不二的男人,突然發作,趙老太太都不敢吭聲了,更何況早已與兒子分開許久的柳氏。雖然當年改嫁也是形勢所逼,可沒能一直照顧兒子,還弄丟了一個女兒,柳氏對這一雙兒女的愧疚比誰都深。
「都睡吧,明早我陪小櫻回去一趟,把你們留在沈家的東西搬回來,還有胭脂鋪那邊也要交代,娘也不用擔心,我會儘量勸沈伯搬到縣城跟你們住,只要沈伯點頭,誰也阻攔不了。」趙宴平一條一條地道,身形高大,目光堅毅,如頂樑柱一樣撐起了這個家。
他這麼一說,柳氏與沈櫻都放下了擔憂。
趙老太太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孫子不要她管,柳氏如今也不是她的兒媳婦,她沒資格插手。
西屋還留著之前給秋月、丹蓉打的木板床,趙宴平讓老太太給母親妹妹找床被子,他先出來了。
阿嬌關切地看著他。
趙宴平低聲道:「沒事了,回屋睡吧。」
阿嬌都聽見了,知道他有計劃,指著廚房道:「我讓翠娘煮了面,要給太太姑娘端去嗎?」
趙宴平:「嗯,我去跟里正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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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溝,沈家。
柳氏、沈櫻都走了,兩位族老給圍觀看熱鬧的相親們解釋了怎麼回事後,也回家吃飯去了。
村民們對著沈文彪一大家子指指點點,當然也有一些人認為沈員外太糊塗,被美貌的繼室迷得神魂顛倒,對繼室的女兒比原配生的兒子還好,感慨什麼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的一些話。在大多數村民看來,家產就該都留給兒子,沈員外先失了公允,才激起了沈文彪一家的不滿。
沈文彪的媳婦示意三個兒媳婦一起朝村民們哭委屈。
沈員外拄著柺杖站在門口,遙望馬車離開的方向,彷彿聽不到那些話。
他喜歡柳氏啊,早在柳氏還是十四五的小姑娘時,已經喪妻的他就注意到柳氏了,同時也察覺到了柳氏與趙宴平他爹的情愫。年紀輕輕的兩個人,男的俊朗女的貌美,沈員外無意再去插一腳,只遠遠地看著他們成親、生兒育女。
後來柳氏成了寡婦,趙家的日子艱難,他不忍心看柳氏陪趙老太太做那些粗活,終於託了媒人去詢問她的意思。柳氏答應嫁給他的那晚,都有了兒媳婦的他,激動地徹夜未眠,彷彿突然回到了年輕的歲月。
可是一晃眼,他老了,她也走了。
村人們都在議論他偏心女兒,聲音傳進耳中,沈員外只覺得可笑。
他對兒子不好嗎,家裡絕大部分家產他都留給兒子、孫子們了,就那麼一個小小的胭脂鋪,完全是小櫻經營起來的,明明是兒孫貪心不足,為何他們自己不反思,為何村人們看不到?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疼自己的女兒,根本沒到偏心的地步,哪裡不對了?
「老爺,進去吧,該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