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崔母互視一眼,都變得無比緊張起來。
兩人穿好衣裳, 崔父悄悄去開了後門, 借著黯淡的星光,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漢子, 臉上蒙著黑布, 露出一雙寒冰似的眼睛, 一看就像那種專門拿錢替人消災的兇徒。
崔父只得罪了一個能僱得起這種兇徒的人, 見此人袖子下露出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崔父當場跪了下去,哭著哀求道:「壯漢饒命, 小民的確因珍娘惹了官司,可小民已經解決了, 只要侯爺藏好珍娘別讓她露臉,我保證不會連累侯爺!」
崔母躲在門簾後偷窺,瞧見這一幕,嚇得軟倒在地,捂著嘴不敢出聲。
蒙面人冷冷地看著崔父:「侯爺沒想要你們的狗命,只是派我來查查崔珍為何會惹上官司,進屋說。」
夫妻倆一聽,重新燃起了生機,請佛爺似的將蒙面人請了進去。
蒙面人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讓夫妻倆跪在他面前解釋。
崔母哭道:「我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繡鋪的東家黑心,與珍娘簽了文書,說什麼如果珍娘弄壞了從鋪子裡拿的料子,無法準時交貨,就要賠償鋪子十倍的本錢,賠不起就要拿自己抵債。這次珍娘拿的料子本錢值三兩多,我那小孫女貪玩,偷偷給剪壞了,我們賠不起……
蒙面人冷哼道:「你們賠不起,又不想賠人,索性把女兒賣給侯爺,最後賺一筆?」
崔父、崔母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女兒想去繡鋪用自己抵債,那不是白便宜了繡鋪,他們什麼都撈不著了?一家人思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辦法。這也得虧長興侯府的管事多次找到他們,說侯爺願意用高價買崔珍,不然別的富商老爺未必願意答應他們的要求,偷偷摸摸的弄走女兒。
「壯漢,您看順天府也認為珍娘自己跑了,這事真連累不了侯爺,您幫忙替我們說說話,千萬別讓侯爺懲罰我們啊。」崔父很會辦事,哆哆嗦嗦去取了一個銀元寶出來,想塞到蒙面人手裡。
蒙面人沒接銀子,沉默許久,冷聲道:「我替侯爺辦事,務必要侯爺心安,銀子你們收起來,現在就寫一張字據,證明是你們甘願將女兒賣給了侯爺,萬一官府搜人搜到侯府,我們侯爺也有證據證明崔珍不是他擄去的。」
這要求合情合理,崔父這就讓崔母去磨墨。
崔老太太進過宮,有見識,一心想讓兒子讀書考取功名,可惜崔父無心進取,讀了幾年書就不讀了,只會認字寫字,肚子裡沒多少墨水。
崔父緊張,第一張字據塗塗改改,蒙面人一把撕了,讓他好好再寫一張。
崔父這才寫了第二張清晰工整的,因為是字據,不能簡稱侯爺,崔父一筆一劃地寫出了「長興侯」三個字,交代清楚了賣女兒的過程。最後夫妻倆分別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兩個手印。
蒙面人等墨跡變幹才收起這張字據,再三交代夫妻倆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他們的兒子兒媳婦,這才鬼魅一般離開了。
崔父、崔母算是利用了長興侯府,自從繡鋪的東家去官府告官他們便一直擔心長興侯府會不會來找他們算帳,或是將女兒退回來,現在侯爺派人來敲打他們,他們心裡懸著的大石頭反而落了下去,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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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崔家出來,趙宴平原路返回了客棧,坐在床上又看了一遍崔父寫下的字據。
現在他已經確定崔珍就在長興侯府了,生死未明,如果直接拿著這字據去長興侯府要人,長興侯老老實實交出人也就罷了,萬一長興侯不想交人,編造個崔珍已經自己跑了的藉口,阿嬌便無可奈何,更有可能讓崔珍陷入被殺人滅口的危險。
私了不安全,官了的話,誰知道順天府尹與長興侯有沒有什麼私交?
這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