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珍性子烈,說什麼都不同意,寧可在家做繡活兒賣錢也不去長興侯府,崔父、崔母才留下了她。
與其說崔珍是崔家的女兒,不如說她是崔家的工人,做繡活兒賺的錢全被家裡搜颳走了,爹孃不疼,兄嫂不護,郭興在鎮上打聽了一圈,沒有不同情崔珍命苦的。
這次崔珍失蹤,街坊們都猜測是崔父、崔母將女兒賣了,因為顧惜名聲才說女兒自己逃了,如果不是繡鋪派人來找,崔家才不會去報官。
這就是郭興打聽出來的全部,還有一些崔家人不體面的言行。
趙宴平問郭興:「崔珍因為婚事與家裡爭吵,可否屬實?」
郭興點頭:「是吵過,不過上次大吵還是二月,最近沒聽說。」
趙宴平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趙宴平讓郭興先回城,一個小鎮同時多出兩張生面孔,容易惹人懷疑。
趙宴平站在鎮子通向京城的路口,看到兩邊麥田裡已經有不少人家都開始收麥子了,大人收麥子,孩子們在地頭玩耍。
趙宴平走到一片已經收了大半的麥田間,裡面有老少三代五六個人在忙,地頭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還有兩個孩子。
趙宴平蹲下去,跟老太太聊了聊今年的收成,得知老太太一家從四月二十九就開始收麥了,一開始是幫忙收親戚家的,現在才收自家的,不過兩家的麥田都在這條路兩側,老太太因為腰不好,負責在地頭看孩子。
聊了會兒,趙宴平才問起崔家的兒媳婦孫氏與崔珍:「老太太認得她們嗎?」
老太太點頭,眯著眼睛看趙宴平:「你問這個作何?」
趙宴平笑道:「我是看了官府的告示,如果能抓到崔珍官府會給賞錢,便過來打聽打聽,碰碰運氣。聽說三十那天崔珍跟她嫂子孫氏一起進城的,半路孫氏肚子疼自己回來了,您老一直在這邊坐著,可有見她們經過?」
老太太不太想說。
趙宴平塞了兩文錢給她。
老太太就笑著開口了:「見過見過,但也奇了怪了,以前珍丫頭進城都高高興興的,她娘或她嫂子陪她去拿錢也一臉喜色,這回姑嫂倆都繃著臉,好像誰欠了她們一樣。後來孫氏自己捂著肚子回來了,急急慌慌的回家上茅房,再後來就聽說珍丫頭不見了。」
趙宴平:「大家都說崔家偷偷賣了女兒,可崔珍繡活好,崔家留著她也能賺錢,為何要賣?」
老太太哼道:「買家給的銀子多唄,珍丫頭長得漂亮,之前就有富家老爺願意出十兩銀子買她做妾,珍丫頭再能賺,也不如一口氣賣幾十兩來的爽。」
趙宴平想,兒女婚事父母做主,如果只是賣去做妾,何必偷偷摸摸,崔家連大女兒的死都沒有深究,也公然把小女兒當長工使喚,整個鎮子都議論他們也不在乎,絕非在意閒言碎語之人。
「您可知都哪些人家想買她做妾?」
老太太正要回答,突然朝趙宴平身後掃了眼,旋即緊張道:「哎,她們一家過來了,我不跟你說了!想打聽去找別人打聽吧!」說完,老太太腿腳利索地去了自家田裡,速度之快,絲毫看不出老人家有腰痠的毛病。
趙宴平坐在地頭沒動,等余光中的五道人影過去了,趙宴平才看向他們。崔父、崔母、崔兄、崔嫂孫氏都是尋常打扮,手裡拿著農具,身邊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子。女孩子也是布衣,但她頭上綁了兩條髮帶,顏色很是漂亮,料子也像綢緞。
趙宴平多看了幾眼女孩子的髮帶。
確定崔珍的確消失在了進城的路上,趙宴平再次沿著這條路往京城的方向走,走出五六里,路邊有一片樹林,也是這條路唯一一片方便做惡事的地方。
趙宴平進了樹林。
兩刻鐘後,趙宴平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