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長空如洗,明月皎皎,街上行人大都回家歇息了,只有少數痴人,還在留戀溫柔鄉。
太清湖裡頗為清冷,以往還會有畫舫停泊,雕欄朱窗,弄玉吹簫,畫面和諧;如今湖面僅剩一小舟,飄飄蕩蕩,甚為孤寂。
舟上的人一身斗笠蓑衣,他撐著竹篙緩緩前行,時不時往水裡看一眼,輕喚道:&ldo;六水?&rdo;
湖裡找了一大半,也沒得到回應。衛泠把小舟停在岸邊,此處靠近柳樹林,是上元節那晚淼淼帶他來的地方。他立於船頭,摘下斗笠,從袖中掏出血石,拿在手心慢慢婆娑:&ldo;去哪兒了?&rdo;
話音將落,便聽腳下水聲一動,淡淡漣漪從船底漾開,嘩啦一聲,從水下冒出個濕漉漉的小腦袋,&ldo;在這兒呢!&rdo;
衛泠下意識後退,凝視前方的人。
淼淼披離而出,雙臂攀著船頭支起上身,烏髮水藻般浮在水面,皎潔月光照在她桃李般的小臉上,明眸皓齒,秋水盈盈。下半身魚尾露出水面,懶洋洋地拍打著水花,她見到衛泠很是驚喜,&ldo;你怎麼來了?衛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rdo;
這兩天的煩惱一掃而空,好像看到衛泠,所有的麻煩便能迎刃而解。
衛泠坐在船上與她平視,&ldo;我到王府去了一趟,猜到你應該還在此處。&rdo;言訖,皺了皺眉,&ldo;你和那個丫鬟怎麼分開的?&rdo;
淼淼總算找到人傾述,她氣憤地握了握拳頭,&ldo;還不是那個混蛋太子!&rdo;
一 壁埋怨一壁將這幾天的事說與他聽,從王府到太子府,還有和尚符水一干瑣事,她都毫無遺漏地說了。提及昨日船上一事,她至今都窩了一肚子火:&ldo;他忽然把我推 進水裡,還不許人來救我,真不知安的什麼心……我也不知怎麼的,當時身上疼得厲害,好像面板在剝落似的,等到清醒時,已經跟那丫鬟分開了……&rdo;
衛泠以手支頤,若有所思,&ldo;他還餵你喝了符水?&rdo;
淼淼頷首,彷彿還能聞到那股灰味兒:&ldo;我不願意喝,太子就硬灌著我喝。&rdo;說著氣鼓鼓地撅嘴。
衛泠拍了拍她的腦袋,心中大約清明:&ldo;應當同那符水脫不了幹係。&rdo;
淼淼抿唇,忍不住問:&ldo;那我還能變回去嗎?我……我還沒到九十天呢……&rdo;
這兩天她藏在湖裡,哪兒都不能去,更不知楊復情況如何。那個小丫鬟早就死了,他若是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淼淼一遍一遍地猜想,始終不能放心,更加捨不得就此離開。這才四十天,一半都沒到,她好不容易才拿下楊復,怎麼能甘心呢?
熟料衛泠一偏頭,殘忍地打消她的念想,&ldo;那藥我只有一顆,要得到十分不易。何況那個丫鬟的身體受了傷害,近幾日不適宜附身。&rdo;
淼淼失望地垂落睫羽,&ldo;那……那我……&rdo;
等了半響,沒等到衛泠回應,她欲言又止,最終垂頭喪氣地沉入水中,水面咕嚕嚕冒出一串泡泡。沒片刻又自己浮了上來,可憐巴巴地揪著他的衣角,&ldo;那你去王府,看到了什麼?楊復還好嗎,他現在怎麼樣?&rdo;
衛泠掀唇,&ldo;不好,他已經瘋了。&rdo;
淼淼吃驚地翕了翕唇,&ldo;什麼?&rdo;她不管旁人是否會看見,索性坐在船上,下半身銀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