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她又垂了眼簾,掩去眼底三分譏屑,便是這樣一個女人,她生的兒子竟還襲了這一房!若不是靠著孃的教養,憑著她自個兒能養出個什麼東西來!
明潼撣撣指甲,抬頭抻了抻衣裳,立起來推開窗扇,往樓下一瞧,澄哥兒明沅兩個正一前一後的打鞦韆,她看了會子,覺著叫風吹得有些涼意,伸手緊緊領口,往北府一望,抿了抿嘴角。
上輩子伯祖父並沒有死在這時候,明潼病入膏肓,手腕子連開口鐲都嫌太空戴不得的時候,親孃紀氏拋了顏面,跪在伯祖父的面前,求他把那一付壽木捨出來,讓自己的女兒好歹在地下,舒坦些。
她身子支撐不住,人卻是清醒的,為著這事兒,紀氏頭一回扯了顏連章的袖子哭求“我這輩子只她一個,萬事不求,只此一件,往後便叫我往莊頭上住著,我也再沒有二話。”
爹跟娘一道去求,伯祖父到底捨出了那付桃花洞,一層層的鋪金盤錦的綢緞,全是紀氏親手鋪的,墊的厚厚實實。
明潼這輩子自進宮起,便沒再穿過大紅,紀氏請了十二個全福繡娘,為她繡一件大紅裝裹衣裳,繡了七彩祥雲,葫蘆、扇子、花籃、漁鼓、荷花、寶劍、洞簫、玉板,一溜兒暗八仙福祿八件兒。
繡的時候,還請了人唸經,這些明潼俱都知道,她悠悠然睡去,再昏昏然醒轉,才剛回來時,還想著,許是紀氏心誠,菩薩才許她再活一回。
這些事壓得她喘息不得,自睜眼清醒,沒一刻不想著這些過往,紀氏心寬,她不能寬,紀氏心軟,她不能軟。
再看一眼外頭兩個玩鬧的小娃,明潼招了小篆過來:“把睞姨娘的用度,提一提,就比著姑娘們的來。”
小篆咬咬唇兒,一個字也不曾說,明潼指了匣子:“下月的下月再說,這個月的先拿我的銀子補上。”
大篆聽見沒能忍住:“姑娘可不能再慣著她了,如今府裡可都傳遍了,再提她的月錢,她那眼孔都要頂到腦門上了。”
明潼挑挑眉頭:“你使個巧,讓安姑姑送去,總歸她這一向,也不曾少跑動。”隔得幾層花園子,也還是傳的闔府皆知,這回不壓著,便把這些不規矩攤到眼前,扯了面子,裡子早已經爛到芯了。
明潼辦了這樁事,便下得繡樓往紀氏那頭去,見澄哥兒一頭一臉汗,吩咐丫頭拿大毛巾給他擦乾淨:“可不許再高了。”
澄哥兒一隻手把著扶手,一隻手騰空了招手,高聲問她:“三姐姐,咱們放風箏罷!”
明潼趕緊住了步子:“你扶好了!”後頭的小丫頭不敢再用力,鞦韆慢下來,明潼上去就捏他的鼻子:“你膽兒肥了,就不怕摔下來?”
澄哥兒吐舌頭,拿了細竹糊的小風箏才要放上天,瓊玉尋過來告訴明潼,西邊府裡有喜事,明潼抬抬眉毛,知道這一向梅氏因著紀氏開口說那話,覺得她不曾真心給自家出過主意,很有些不來往的意思,只怕是紀氏叫自個往西邊去探一探的,披上短鬥蓬,叫丫頭拿了繡花籮兒,一路往明蓁的揖秀樓去。
喜事原來是說成王身邊的長隨,送了禮盒子來。
無非是桃花粥青精飯這些,可宮裡頭送東西不會分兩回,才送了飛燕餅來,隔了兩日就又送粥飯,細一問才知道是成王叫人送來的,明潼回來給紀氏捶著肩:“倒是稀奇事。”
民間才有定了親的男家女家互送節禮,在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