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我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下午一點半,我已經完成了全天工作時間的百分之五十六點二五,按四捨五入的話,應該給我一天的工資,但是卻沒有。老闆不是洋鬼子,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對待自己的
同胞,也這麼摳,真讓人寒心,如果把今天剩下三個半小時的工錢給我,至少打車回家的錢有了。現在我成了無經濟來源人士,為祖國下崗待業的大隊人馬補充了一名生力軍,雖被掃地出門,但此刻卻心情舒暢: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即將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前臺的女孩跟我打了聲招呼:“出去啊。”我點點頭說啊,沒敢說離開公司的事情,怕她難過,她一直誤以為我對她有意思。一次我早上吃鹹了,多喝了幾杯水,一趟趟往廁所跑。去廁所要經過前臺,她坐在這裡負責接電話,因為長得比較嚇人,平時大家為了躲她寧願少上幾趟廁所(如此辦公佈局非常不利於員工的身體健康),上班都趕在她來以前到,下班特意等她走了才走———我認為這都是經理精心策劃好的,這樣就可以限制遲到早退———可我那天一次次往廁所跑,她還以為我有什麼話想對她說而不好意思,便衝我拋起媚眼,鼓脹的單眼皮上長了幾根短短的睫毛,一閃一閃,嚇得我進了廁所尿都尿不出來。
出了公司,我點上一根菸坐在馬路牙子上,邊思考未來的路該怎麼走,邊張望過往的美女。我喜歡這種姿勢,經常會有意外的發現。上中學的時候,教室是平房,每到下課我就這樣坐在教室門口,邊思考老師留的那道數學題該從哪個已知條件入手,邊觀察過往女生。春末夏初的北京經常颳風,我總能看見她們被風吹起的裙子下面的世界。今天,我又有了新發現,迎著騎車人看去,發現還真有某些女同志穿裙子騎車不注意併攏雙腿。以前買手機的時候,總認為能實現打電話發簡訊的基本需求就夠用了,功能多了也是閒置。現在看來我錯了,如果當初買了能拍照的手機,就可以記錄下這一生動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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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目送走那位女同志,正滿懷期待準備迎來下一位的時候,一輛灑水車開過來。司機有意搗亂,似乎看穿我坐在路邊的意圖,車子經過的時候他還探出頭衝我一笑,剛才他本打算拐彎去另一條街灑水的———我明明看見他在上一個路口的時候車頭已經向右拐了———卻突然向左回輪,衝著我開過來,我不得不起身離開。讓我特不能明白的是,我看的又不是他老婆和他閨女,他有什麼道理路見不平。有些人就是這麼沒勁,乾的事情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處,但只要對別人不好,還是很樂意去幹,哪怕辛苦一點兒也在所不辭,比如這個司機,破壞完我的好事兒,到了前面的路口,就向右拐彎了,丫也不累。
我沿著路邊溜達,經過新西方學校門口的時候,走來一個外地人問我要盤嗎。我問什麼盤。他說是毛片兒。我說不要。他說還有別的盤,手裡拿著一大張選單,指著上面的目錄說,還有王敏洪的新西方英語和任汝芳的考研政治,我問沒別的了嗎,他說沒了,我說那還是看看毛片兒吧。他問要哪國的。
我不是自己要,是替馬傑買。畢業前夜,我們在宿舍裡依依不捨,每人留下一句話,馬傑說:“哥們兒們,以後看到哪兒有賣毛片兒的,就及時通知我,我的電話大家都有吧,如果換號,我會告訴你們的。”
此刻馬傑的那句話仍在我耳畔迴盪,同窗四年,我有必要不將那句話當作耳旁風,便立即給馬傑打電話,說發現目標,是否出擊。馬傑說這幾年他淘遍北京的大街小巷,收藏已經
足夠多,很難再買到不重樣兒的,於是興趣轉移,開始鍾情於唯美的風景畫,如果有,就給他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