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小徑旁,茶水小鋪內,僅有一面之緣的二人,如此平淡相遇,兩相對視,一時沉默無言。 王絕徑直坐下,在還未收起的木桌上放上三枚銅板,當是把錢付了,只是那銅板方形,呈黑色,上分別印有虎紋,龍紋,豹紋。並非尋常凡間的銅板。 扶搖天下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南圓北方,南方流通銅板,無論是凡俗,亦是山上,皆為圓形,反之,北方則是方形,此一規則流傳至今,在南四域、北四域交接之地,大多兩類銅板共存,已當作尋常。 李長笑笑著捻起銅板,順著中心銅孔,朝天上看去,口中發出嘖嘖嘖的聲音,覺得很滿意,便也將另外兩枚銅板,一併收了起來,揣進兜裡。 笑著與那天之驕子打趣,這三枚銅板分別對應龍、虎、豹,乃是扶搖天下很久遠時期,某場盛大賽事的最好獎勵,代表著榮譽與過往。莫看著小小一枚銅幣,兩指一捻便可持在手中,那過往輝煌時,便是百來座大山,也沒這三枚硬幣重,龍者…同輩之最,虎者,同輩之勇,豹者,同輩之狠。持三幣者,可探訪名師,可盡得真傳。甚至可購得百絕術法,那份量何其重?便是如今,知悉此三幣含義的李長笑,捻在手中,裝在口袋裡,仍舊覺得沉甸甸。 而王絕作為持三幣者,自然更加不凡,六神髓化神,若不遇靈氣枯竭,此生成就難以估量,保不齊又將是為合體,只是如此重重,皆屬過去,可追憶,但不可深陷,更不捨深陷。 那第一面曾容光煥發,身如烘爐,不懼寒雪,不服世道的天驕,此刻卻是苦笑一聲,“我只有這三枚銅幣。” 他將後背行囊,一併放在地上,俯下腰,將有些鬆散的束腿綁緊,一副遠行的行頭。做完這些,他與李長笑討要一杯茶水,他王絕向來霸道,也不講規矩,但卻主動表示,那杯茶水的銅錢,他先是欠著,日後再還。 李長笑倒來茶水,渾然不在意那一文兩文的算計,只告訴那前後相差甚遠的天驕,這一杯茶水,他請了,不算錢。 王絕聽後,哈哈大笑,說等的就是這一句,拿起茶水杯一飲而盡,用袖子擦去嘴角茶漬,又指著李長笑的口袋,說,為那三枚龍、虎、豹銅幣,他斬了不知多少天驕,深陷陷阱不知多少次。 三枚銅板賜身時,他王絕站在絕高之頂,那叫得上名號的仙門,皆投來目光。那算得上天驕的同輩,皆羨慕極了。他當時只覺得,自己抬頭便可攬下明月,低頭便可觀盡眾生。 千金難換邊角料。 可如今的如今,這三枚銅板…似乎僅能從那路邊的茶水小鋪,購置一顆又大又甜的大甜瓜。王絕沒有落寞,沒有傷感,僅是平常而言,事實而論。 李長笑嗤笑一聲,半開玩笑,半打趣的道:“那也不看看,是誰種的瓜。” 聞言,王絕一愣,旋即拍桌而笑。李長笑拿來菜刀,將甜瓜從中間切開,露出那紅色果肉,汁水流淌,散發誘人清香。只怕全天下的口渴之人,願望都是咬上一口這甜瓜。便是王絕也不意外。 他捧起甜瓜,頭埋入了瓜皮中,大吃特吃,吃得盡心,也毫不顧忌形象,吃到一半,那飢渴感消失,香甜果肉還餘近半。 王絕恍惚中,竟覺得那小鋪主人,僅以三文錢的價格,便將甜瓜賣給自己,竟是自己賺了,那小鋪主人虧了。 吃完甜瓜,王絕一拍木桌,大喊一聲“爽”字。他又恢復了幾分豪氣,自言自語,說什麼千金難買我樂意,我王絕爽了,那三文錢便是再貴,再價值連城,用出去也是值了,不虧,不虧。 此時月亮正圓,月光照拂其臉,李長笑慵懶坐著,撐著下巴,喝著小酒,靜看那人兒吃瓜,心想可惜了,他剛捉摸出新吃法,便是將甜瓜置與火中烘烤,再灑上一些香料,隨後連皮帶肉一起吃下。 可惜被買走了。 當問起目的時,王絕朝南邊望去,與眾多修士一樣,他亦是不願做那病榻之徒。 他告訴李長笑,據他所知,那最南端處,自鎮海樓倒塌,那水勢再無物可牽制,漸呈肆虐之勢頭,洪水肆虐,有無數修士匯聚,以自身靈氣畫陣,抵禦洪水蔓延。 他王絕想去看看,想去瞧瞧。只是說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