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方面,韓珞瑜記得,他第一次見夏詩韻時還很小,那時候她被他們意外的推倒了,她傷心的不是她的傷口,而是她的畫。她最愛看的戲是霸王別姬,每每看戲時,這是必點的曲目。她鮮少笑,唯獨見到趙傑,或者聽到與趙傑有關的訊息,她才會笑得如春日陽光般燦爛。
韓珞瑜有些嫉妒趙傑,他見到的夏詩韻,是個性子冷漠的人,但她在趙傑面前,卻是另一番景象。那樣如三月陽春般明媚的笑,韓珞瑜一共見到兩次,一次是他們還年輕的時候,另外一次,是他們成親了很久以後,在大街上意外相遇。
與趙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相遇,她笑靨如花,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趙傑也回應了她一個笑容,彷彿那一個笑包含了千言萬語,只有他們兩個能懂。而他韓珞瑜,終究是個局外人。
有一次,夏詩韻的生辰,韓珞瑜送了她一副虞姬舞劍圖,她高興了好久。那是第一次,夏詩韻因為她,笑得那麼明媚,像春日的陽光。
此後,韓珞瑜漸漸摸清了夏詩韻的脾性,想小孩子一樣的脾性。要討她開心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她都會開心很久。也是因為這樣,拿慣了劍的手,開始親手畫畫,虞姬舞劍圖,他畫了一副又一副,而她每一次都能那樣高興。
在韓珞瑜的記憶裡,他和夏詩韻最開心的日子,當屬與她一同畫虞姬舞劍圖了。
每每韓珞瑜送給她一些討她喜歡的東西,她也會回送他禮物,或是一首怡人的樂曲,或是一段驚為天人的舞蹈。他最喜歡的,是一條她親手織的劍穗,織的大雁模樣的劍穗。她說:他應該像大雁一樣一展身上的抱負,不應該就這麼埋沒的一身才華。後來,在外征戰的六年裡,他每每想起她就會看看那條他親眼見她編織的劍穗。
再後來,晉親王以宋國先皇遺子的名義奪得了宋國皇位,接著舉兵攻打梁國。或者說是收復,因為梁國本就是因為叛變,從宋國分割出去的。這一次,韓珞瑜被派去隴西,再也沒有機會回潁都。
那是他和她最後一次分別,她和錦繡送他至潁都城門口,錦繡哭哭啼啼,嚷著讓他早些回來。她卻是說:夫君若是不能在朝堂上施展抱負,那就去戰場吧!雄鷹要飛得高,才能看得到更遠的獵物。
那一刻,心底某塊柔軟的地方被初冬,他第一次捨不得離開潁都,卻也是最後一次。
前世裡,夏詩韻和田錦繡都是被褚信燃硬塞給他的,他討厭心眼氣度都小,又喜歡耍手段的田錦繡。也正是因為田錦繡這些小聰明,他才開始慢慢喜歡上那個與世無爭的夏詩韻。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別人侮辱她,不生氣,別人欺負她,不反抗,別人冤枉她,不辯解。但,有人一旦觸碰她喜歡的東西,傷害她在乎的人,她才會暴怒。
韓珞瑜開始慢慢站在夏詩韻身邊了,他卻沒料到,正是他多次容忍錦繡,多次偏袒阿韻,才令這一別,成了永別。
三十三歲那年,他離家在外出徵已經第六個年頭,他忽然收到夏詩韻的一封家書,夏詩韻告訴他,她與他相見恨晚,今生遇到他之前,心裡已經住著一個人,再容不下其他人。若有來世,她一定要先遇到他,先喜歡他。
韓珞瑜見到信時,心裡說不清的滋味,是她有些喜歡他了?或者說,這輩子,除了趙傑,她再也不會喜歡上他了?他想了許多種可能,卻沒意識到,這是一份訣別信。
他收到來自潁都的另一封家書時,夏詩韻已經被田錦繡逼得懸樑自盡,田錦繡懷孕了。他都六年沒回潁都了,孩子自然不是他的,信中告訴他,孩子是韓珞珩的。最後,為保全韓珞珩,他們秘密處死了田錦繡,韓珞珩也被禁足了。寫這封信的人,正是秦琴。
能與夏詩韻說上話的人很少,她的授業恩師秦琴算是一個,但也僅限於能說上話。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