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我這個做媳婦的為范家做的功業。”
兩人成親這段時間,張舜卿得的雨露最多,肚子卻無動靜。請了宮裡相熟御醫把脈,卻知是在江寧的時候中毒於先,受寒於後,身上落下了個病根,極難受孕。在當下這個社會環境下,不育的大婦完全可以被休。即使張舜卿家室顯赫,絕對不至於成為棄婦,但是這樁短處卻讓她彷彿捱了一記窩心腳。她原本是目高於頂的高傲性子,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
可是有了這樁短處之後,行事就有些過激,以某種霸道的手段,維護自己在家庭的權威,尤其是防著丈夫偷腥方面管得更嚴。搞得范進不敢討那些丫鬟的手口便宜,就連睡梁盼弟、鄭蟬等人都要小心翼翼,夏荷這個貼身丫鬟卻也沒有通融。
范進知道張舜卿現在比較敏感,夏荷片言即可賈禍,這丫鬟雖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臉色,但是他從本心上還是不希望張舜卿強迫她去嫁給一個自己壓根不想嫁的人。連忙岔開話題道:
“卿卿……天熱肝火旺,就來罵我幾句消氣,別和下人一般見識。再說戚金這你送他個姨娘,他不知道怎麼還禮,反倒是讓他為難了。到時候他為了報答我,去買幾個大同婆姨送過來你說我是收還是不收?”
張舜卿一瞪鳳眼,范進連忙賠笑,她知道這是丈夫與自己開玩笑,舉手在范進胸前輕捶一記。“去……找你的大同婆姨去,反正如今出了京師,爹爹不在身邊,沒人給我做主,你就可以隨便欺負人了。我一個女人,還能管得住你不成?這王邦屏倒還算曉事,在冰桶下面藏了一百兩馬蹄金,也虧他那親兵力大,否則還真不好拿。我的退思帶著尚方寶劍前來,他只肯拿百兩黃金孝敬,我原本是想把金子丟到他頭上的。看在他不曾送幾個賤人過來的份上,你就成全成全他,給他通融一二吧。若是有人送了下賤女子過來,你不殺了她們,我也要用尚方劍砍她們的首級!”
“辣手摧花,於心何忍?要砍還是砍我好了……”
張舜卿的手刀在范進脖子上作勢一切,范進趁機一拉妻子的手,將她抱在懷中,見兩人嬉笑一處,夏荷才算長出口氣知道總算過關。搖扇的當口,輕輕朝范進所在的位置略轉了方向,手上加了幾分力氣。
與妻子笑鬧一陣,范進才說回正題,等聽到王邦屏所請,張舜卿秀眉一皺,“鄭範溪這是故意給相公出難題。宣大這邊與北虜做交易都是司空見慣之事,當日大同兵變便因為禁絕走私而起。退思若真是砍了王邦屏的腦袋,邊塞上那些兵將不知真相,必然以為相公此來要禁絕私貿,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搞不好就要兵變。如今放了王邦屏,又等於在他手上落了個把柄,將來要想辦其他人,只怕鄭洛不會答應。他過去對爹爹還算恭順,爹也容他在宣大坐鎮。如今他敢跟退思耍心機,我看他這差事是當到頭了!”
范進道:“他這個把戲不難看穿,官場上的招數罷了。鄭家三代本兵,鄭範溪開府陽和,卻也不曾有王命旗牌。我這次帶著尚方劍過來,他自然心裡不滿,想給我找麻煩也是人之常情。大家同朝為官,他是仕林前輩我敬他三分,偶有小隙不傷大體。說句難聽的話,有夫人和老泰山,他鄭範溪這點伎倆又能把我怎麼樣?我真正擔心的,是北虜。”
“北虜?俺答都死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正因為俺答死了,我才擔心。俺答的年紀大了,雄心壯志不似少年,得個冊封,開開馬市就滿意了。自從封貢之後,雖然每年也會進兵滋擾,但是總歸還是有個度,不至於打成大仗,他自己也沒了打大仗的心思。可是如今他一死,草原上群龍無首,不知道會出什麼變故。頭狼死了,總要誕生一頭新的狼王。也許它是個無用之輩,族群會逐漸變得弱小,失去威脅。但也有可能誕生一頭更強壯也更有野心的頭狼。畢竟俺答年紀大了,他的繼任者正在當打之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