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極為倦累的沉沉睡去。
再度睜開雙眼時,窗外的天色是沉暗的,但床邊的男人並沒有躺在她身畔。
人呢?
她抱著薄被半坐起身,淡淡的菸草味傳進鼻端裡,她循著味道看過去,段絕塵隱身在小燈照不到的暗處。
楊作弄不來由的一陣不安。
她呆呆望著那條無聲無息的黑影,想開口,一道無形的門卻阻隔住,她闖不過去。
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可是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控制不住的兩滴水珠卻掉到下巴盡處,將她蒼白的容顏點出森寒色澤。
楊作弄掀開被子起身,顫抖的手撿起落了一地的衣服。
她還是不敢回頭端詳陰暗處的男人此時是什麼表情。
她願意縮頭做鴕鳥。
整裝完畢,她往門口衝。
“我……我走了。”楊作弄的聲音碎裂難辨。
“慢走。”段絕塵的語氣尋不出一絲溫度。
小手急急握住門把,哪知,他冷冽的聲音又劈了過來。
“別緊張,慢慢走,保持笑容,別太狼狽,否則門外的記者要是把你的模樣拍得太醜,會有損你的形象的。”
她的手僵住。“記者?”
“是啊。”
水眸冷封起來!
段絕塵起身,如同虛無的惡魔一樣飄移到她身旁,張著睥睨人間的邪眼,笑嘆她這位俗世人的蠢笨。
“我特地請了位記者來印證一件事。”他優雅的重複說道。
聞言,魂散了、心碎裂。
“印證什麼?”楊作弄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端平靜起來。
段絕塵卻怔忡了下,對上她異常璀璨的眼神,他忽然間有了縮手的意念。
“怎麼不說下去。”她漠然再問。
“你兇不得我,因為這場戰爭是你挑起來的。”他又何必顧忌,打從“晶玉寶石”開始,到拒絕他的幫助,然後剽竊他的心血,以毀滅他為目的,到今她甚至還運用媒體的力量,以貶低他來哄抬自己身價的作法。“我不過是想讓世人知道,你表面的聖潔、高不可攀的形象,全是在掩飾你貪婪的本性罷了。”
“是啊,你做得很對。”毫無抑揚挫的回了話。她開啟門,平靜地離開他的公寓。
這是咎由自取。
所以她一切的反擊到了最後總是會成為扼殺自己的最佳武器。
這世上沒有人能夠擊敗“冷麵情帝”的。
楊作弄走出他的公寓,明知有記者躲在暗處偷窺拍照,請自便吧,已經沒有關係了,不管她怎麼掙扎,反正都永遠贏不了段絕塵,不管是付出感情、還是想收回感情,她什麼都無法成功。
如今她總算認清楊作弄當真是個毫無用處的廢人,什麼也做不好、什麼都無法成功。
段絕塵站在窗前望著她沒有躲藏的邁步離去,完全不避諱,本來想她決該學人避臉掩面什麼的,至少不真切的照片會讓她還有強辯的餘地。
但她卻大剌剌地離開。
段絕塵回頭死盯著床單上的瑰紅血漬。
一股氣直往上衝!
總不會真去相信她仍然保有處子之身吧,至少她能勾搭上宋桐,靠的鐵定是身體的奉獻,更何況現在的醫療技術精湛到令人稱奇,實在沒有什麼好猜疑的。
段絕塵是拼命的想說服自己。
哪知不斷躍上心頭的片刻,卻又跑出來混淆他的心。
腦海裡呈現與她歡愛時她的羞怯、失措的抗拒,還有——不應該!為什麼要在這種勝利時刻顧忌起她來。
沒這個必要。
然而她空靈的背影,仿似即將乘風而去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