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 (第4/5頁)

丁,欣喜地看到介魚吃得津津有味。 他還發現介魚喜歡泡澡,特地去精品店買了高階的沐浴香料。

住進紀宜的房間後,介魚開始漸漸變得結實了一點,身體不再和以前一樣突兀地削瘦,和圓臉也搭配起來,他不再像棄犬,反而有種小綿羊的感覺。

紀宜好幾次都想從背後偷襲,把他抱到懷裡,再好好地捏一捏他的臉。 這種近乎丟臉的衝動,紀宜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總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那個他一直堅定地守著、用枷鎖層層束縛著的空間,正在逐漸地失速、失控,速度快得令他焦慮。

紀宜有一次從戲劇學院回來,就看到他跪在毛毛雨裡,整個人幾乎要貼到地上,正賣力地揀著餐廳附近被人丟棄的鐵罐。

他走過去,本能地想叫他。 但介魚的神情如此專注,和他相處一陣子,紀宜才發現介魚也好、女王也罷,甚至罐子和Knob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當他們投注於手邊的工作時,這個世界的一切是靜止的、與他無關的,甚至連現世的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就像熱戀一樣,紀宜想起罐子的話。 那種即使把自己燒盡、即使把自己拖向地獄,也要與手中的創作同歸於盡的熱情,紀宜光想就覺得渾身戰慄。

為什麼,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為什麼,如此無畏無懼?

他看著介魚忙碌的背影,沉默地替他撐了一陣子傘。 過了一會兒,乾脆蹲下來替他一起撿,介魚把撿來的鐵罐全放到帶來的洗衣籃裡,路上的學生停下來詫異地看著他們,紀宜也咬牙不在乎。 金屬的碰撞聲和雨聲混雜在一起,更增添兩人之間的無言。

把最後一個鐵罐放進去時,介魚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短暫地交接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人說話,他們就一人提著洗衣籃的一邊,慢慢地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介魚就把那些鐵罐,全都用細鐵絲串起來。 有時紀宜坐在旁邊看他工作,他細心地幫每個鐵罐底部鑽孔,再在上面同一個地方也鑽孔,穿過鐵絲、栓緊固定,然後再拿起另一個鐵罐,依樣畫葫蘆地一路串下去。

串成一大串時,介魚就把他立起來,懸在一根很長、很粗的木條上,就像做簾子那樣,當一串串的鐵罐都掛上去時,整個木條就像一張巨大的玉簾。 把木條架在天花板上,從下面撥過,鐵罐就發出震耳欲聾的嘈雜聲,那是惹人心煩意亂的雜響。

紀宜只要有空,就會留在宿舍看他製作。 介魚還幫鐵罐用噴漆塗上各種不同的漸層色,房間的高階桌布被噴得半毀,紀宜也全不在乎。 他有一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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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作品?有題目嗎?」但介魚沒回答他,只是專心地替鐵罐上著色,鐵罐漸漸被染成夢幻一般的炫麗色彩。

介魚有時什麼都不做,只是走在鐵罐串成的行列間,像孩子一般撥弄著那些鐵罐,聽他們發出的刺耳聲響,彷彿那是世間最悅耳的音樂。

那種時候,紀宜就會又有那種感覺。即眼前的少年消失了,從這個房間,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星期六的時候,天空依舊下著雨,夏季公演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紀宜卻仍舊在那一幕失常,他像個失魂的木偶,看著畫室裡相吻的畫家和少女,怎麼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臺詞:

『我明白了,就像在雪地裡捕捉夏蟬、在炎夏裡尋找冬蕈,我總以為這世上的一切,只要循著正確的道路追求,就像揹負著十字架,走在漫長道路上的我主,總有一天會蒙受上帝的寵召。 然而我錯了,這世上有一種花,只能存在於夢中,人們追求著那種花,即使明知一世也碰觸不到,卻仍無法移開目光。 』

『別了,我的摯愛。 願我再睜開眼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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