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浣清宮教授太子,他不確定易懷宇對他是否有所懷疑,但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而事實也證明那夜所發生的事並非易懷宇說的“只是個玩笑”而已,當他從旁人口中得知那晚易懷宇突然在浣清宮留宿後,對易懷宇的用意便有了七分了解。
不管易懷宇是不是真心愛著司馬荼蘭,她終是大遙的皇后,易懷宇的妻子,而他只是個輔佐君王的謀臣。關於這一點易懷宇用相當直截了當的方式做出警告——這世上能與司馬荼蘭同床共枕的人是他易懷宇,而不是任何其他男人,包括備受信賴的心腹國師沈君放。
如此明白的提醒,沈君放自然不能假作不見,有些問題,也不可能避而不答。
“司馬將軍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有些東西知道就可以,何必非要我說個明白?”沈君放深深吸口氣,面上帶著無可奈何苦笑,“不過隨口說了幾句話而已,沒想到居然驚動了皇上和司馬將軍,也不知有沒有給皇后娘娘造成困擾,若是有,那君放真是該死了。”
沈君放並沒有否認對司馬荼蘭抱有傾慕之情,誠實回答倒讓司馬原消散了大半火氣,瞪了臉色發白的年輕國師一眼,而後坐到內堂上位。
“幸好你如實回答,要是敢說假話愚弄我,就算皇上再怎麼保你我也會讓你嚐嚐苦頭。”鐵拳捶在桌上發出沉悶巨響,司馬原哼了一聲,臉色卻是緩和許多,“皇后堅持說你是一片好心,所以並沒有把你的事告知皇上,否則現在你的腦袋不一定在哪個泥坑裡滾著,這份恩情你且記下。我來找你也有一半原因是為了皇后,答不答應你自己看著辦。”
沈君放茫然,一臉錯愕:“答應?答應什麼?”
“還沒說呢,著什麼急!”司馬原雙眼一瞪怒喝,見沈君放忙委委屈屈點頭才收起火氣,低聲道,“我要你幫我勸勸皇后——先別急著問,聽我說完。”
話題轉移到司馬荼蘭身上,司馬原的表情語氣很快隨之緩和,眉宇間、眼眸裡無處不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擔憂。沈君放靜靜聽著,默默看著,但凡是司馬原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全部納進心裡。
“誰都看得出皇后空有權力卻不得寵幸,這些年皇上偶爾會臨幸其他嬪妃,可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斂塵軒度過,那些有眼無珠的賤人們便開始說些閒話甚至嘲諷皇后,這些你不會不清楚。流言暫且不提,經過敬妃下毒欲謀害皇后一事,有些心懷不軌的賤妃開始蠢蠢欲動,勾結外戚或者朝臣意圖取代皇后之位,皇后的安全越來越難保障。”長長嘆口氣,司馬原沮喪搖頭,“我一直勸皇后要多爭取些勢力,後宮也好、前朝也罷,至少不能被那些小賤人欺負,可她就是不聽,整天除了打理後宮那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照顧太子,時間長了誰還會畏懼她?沒了敬畏之心,她的後位也就搖搖欲墜了。”
“司馬將軍的意思是要我去勸說皇后,讓她放棄本分生活去籠絡朝臣?這……似乎不是什麼好主意。”沈君放沉吟半晌,還是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看法。
易懷宇對後宮管束不是特別嚴厲,允許後宮嬪妃常與宮外親戚見面的皇帝在遙國曆史上並不多見,然而這不是在說明易懷宇過於放心,與之相反,易懷宇是想看看到底哪些嬪妃不知好歹,一邊受著他的恩寵一邊還要勾結前朝大臣惹事生非,一旦抓住證據,其後果只有人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的。
作為皇后的司馬荼蘭背靠姚家和司馬家兩大權勢,一直以來都是易懷宇防範的重中之重,即便姚家已經瓦解,司馬原仍是易懷宇眼中釘、肉中刺,不剔不快。這時候不選擇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卻要逆著風頭去籠絡前朝之臣,不是與自尋死路毫無區別麼?
沈君放與司馬原堅定目光對視,試圖從中找出這位被孤立的將軍堅持理由,漸漸地,竟也琢磨出一些問題。
倒吸口涼氣,沈君放小心翼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