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不是,我要射它的右眼。”那個“眼”字剛說出,颼的一聲響,右手搭的羽箭離弦射出,百步之外的黃鶯撲騰騰驚慌失措亂拍一陣翅膀,尖唳幾聲,離樹飛走。
此人發箭手法之快,勁力之強,已經超出那些自命不凡的弓箭手不知凡幾,就是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了。顏必克走近柳樹,眼睛直直盯著樹幹上插著的羽箭,如見鬼魅,心下卻是暗暗稱奇。
那羽箭鏃頭上釘著一隻碧油油的綠頭蒼蠅,鏃尖貫腦而過,正是從蒼蠅的右眼射入!
那個引顏必克進來的兵士幾步小跑,過來拔起插在樹上的羽箭,回身交給射箭的少年。顏必克拱手笑道:“殿下,如此神箭手,真令人大開眼界。”
少年傲然道:“你也不愧是慧眼,終於認得我是……”
轉眼瞧見顏必克說話的時候乃是看著給自己取箭的兵士,不禁詫然,道:“怎麼?……”
顏必克兩步走到那兵士面前,笑道:“殿下,很高興見到你,還不肯現身嗎?”
那兵士慢慢抬起頭來,目不轉情地盯著顏必克,目光越來越冷峻,突然昂首哈哈大笑,轉身拂袖而去。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一個英氣逼人的少年了,一身潔白無瑕的綢衫,星眉、劍目,腰懸一隻晶瑩碧綠的玉佩,玉佩上雕有雙鳳呈祥的圖案,在玉佩的旁邊,是把金光燦然的寶劍,白銀吞口,劍柄上鑲有一粒龍眼般大小的藍寶石,陽光下變幻著炫麗奪目的光芒。
“嶺南四王”中的貪王和暴王正在一邊的長案凳上搶著顯露身手寫一幅字,爭著爭著,二人手中的毛筆甩飛出去,落下來時打在兩個人的臉頰上,分別在每個人的一邊臉上劃出一道黑黝黝的墨跡。那毛筆“撲通!”一聲又掉入了河中,瞬間沉入河底,把周圍的清水都染得一片烏黑。
“他媽的,都是你跟老子搶!搶搶搶,搶什麼鳥?現在誰也別寫了!”暴怒之下,暴王破口大罵,抓起案上的墨盒朝貪王摔去,貪王眼前一黑,立時被染得個戲臺上的“黑張飛”一般。
吹王則在一邊苦苦央求彈琴的婦人讓他撫奏一曲:“嵇康當初是我門下最不成器的一個弟子,他學琴經常跑調,我一遍一遍給他糾正才漸有改進,他的那首現在世人引為絕唱的《廣陵散》其實乃是我寫給他平時權作練習之用的曲子。”
彈琴的婦人將信將疑,把琴交給吹王,吹王大大咧咧地坐下,攤開雙手,卻不知如何下手,索性亂彈一氣,十指在琴絃上亂按亂撥。突然“繃!”地一聲,兩根弦同時斷裂,吹王尷尬地摸著斷了的弦筋道:“這琴簡直就是紙糊的。”
楊雄飛緊緊跟在連流嵐左右,指著不遠處的假山池沼,道:“這裡的景緻真漂亮。”
連流嵐笑道:“是啊,很漂亮,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庭院了。”
楊雄飛又道:“看那邊那幾棵柳樹,真漂亮。”
連流嵐雙手捧在胸前,盈盈往前蹦了兩步,笑道:“我小時候最喜歡和我妹妹在樹下盪鞦韆了,我們坐在一個鞦韆上,蕩呀,蕩呀,……嘻嘻,真開心!”眼神中流露出對童年的嚮往,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的記憶之中。
楊雄飛走到她身邊,道:“是嗎?你再看那條小河,漂不漂亮?”
連流嵐嘟著嘴不高興地道:“楊公子,你怎麼老說這漂亮,那漂亮,真沒意思,不跟你玩了。”說罷撒丫子跑了,一蹦一蹦地走到媚王身邊,俯在她耳邊,小聲道:“大姐姐,我越看越覺得你像我的同胞妹妹——鏡月。”
射箭的少年兀自不相信顏必克認出他不是殿下,道:“我露了這麼一手功夫,難道這不更像一個有氣魄的殿下該具有的嗎?”顏必克道:“你錯了,殿下出生王室,養尊處優,一般來說,能有你這樣高的箭術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