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克咬牙雙手努力往地下撐去,要把大樹頂起來,然而嘗試了幾次卻均未成功。一來那柳樹確實有些重量;二來他剛剛受傷,渾身痠軟乏力,齜牙咧嘴也只把樹頂上去二三寸高。
便在這時,上面傳來一片嘻嘻哈哈的笑聲,天上鳥和水中魚走過來指指點點道:“你們在玩什麼遊戲?怎不叫哥兒倆一起玩?”“撲在地上也還罷了,還要費勁砍一棵樹遮在上面,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倒是天上鳥透過柳葉縫隙瞧見顏必克額上滲滲而下的汗珠和臉頰流過的血跡,心呼:“不好!”道:“乖乖隆的冬,大哥被樹壓傷了,魚兄,快幫忙……”
“啊哈!你們是不是在下面捉蟋蟀啊?”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正是貪王,他遠遠瞧見這邊倒了一棵大樹,樹下又依稀躺著兩個人,便湊了過來。
貪王道:“喂!小子,捉到蟋蟀沒有?捉到分給大叔一隻,這種小蟲拿到藥鋪裡也可以賣作藥材的。”他一開口便關心到自己的利益,天上鳥推開他道:“別在這裡礙手礙腳,我們要救大哥。”說著便要去幫著掀開大樹,倒是水中魚精明,瞧出了其中些許端倪,拉住天上鳥道:“鳥兄,你還是閒著罷,這種事咱們幫不上忙。”
天上鳥一臉詫異,看看樹下的顏必克和十三妹,不懂天上鳥為何不要自己幫他們脫困,搔搔腦袋道:“這是為何?難道大哥有難你坐視不管?”彎下腰又要移開大樹,水中魚一把把他拖走,見貪王還站在那裡指指點點,嘻嘻哈哈,走過來也把他拉走。
貪王急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幹嗎拉我走?我還沒看他們捉到蟋蟀呢?……”
三個人語聲漸去漸遠,十三妹的臉早已一片緋紅。顏必克也不敢和她的眼睛相對,忍著背上的疼痛,奮盡全力把大樹撐起數寸,咬牙道:“快……鑽出!”
十三妹趕緊從顏必克身下抽出身子,俯下來幫顏必克提住柳樹,顏必克一吸氣,從樹下往一邊滾出數尺,這才站起,卻已是灰頭土臉了。
十三妹“蓬!”地放下大樹,過來幫顏必克檢查傷口,道:“活該!那棵樹如果再大一倍就好了。”顏必克瞥眼見連流嵐仍在原地哭泣,不禁憐意大起,皺眉道:“怎麼還在哭,咱們去看看。”
徑行走到連流嵐身邊,連流嵐正在邊哭邊拂袖擦著眼眶湧出的淚水:“嗚嗚嗚!爹要再逼我嫁人,我只有……,只有去死算了……”
平管家在旁邊急道:“小姐切不可有此念,什麼事都想開些,‘男在當婚,女大……’”
連流嵐雙腳在地上亂踢道:“這句話我都聽了幾百遍、幾千遍了,誰說女孩子大了就要嫁人?是孔夫子那老頭兒嗎?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聽他的……”她自幼和師兄弟們除了習劍外還有專門的先生教他們“四書”“五經”,她每有疑問,那先生便敲著戒尺道:“這是孔聖人講的,你一個小女孩兒家聽就是了,問這問那幹什麼?”便嚇得她不敢再問了,這時惱怒之下把這句話的過錯也歸咎於孔子。
連流嵐聞覺背後有人走近,抬起頭來,見是顏必克,因顏必克曾仗義救過她一回,她對這個“大哥哥”極是信任,正在委屈處,站起來一頭撲進他懷裡,抽咽道:“我不回去,我不嫁人,我死也不要!”
顏必克對平管家道:“平老伯,既然連姑娘不願隨你回去,你也就不要再強求她了,回去向連大掌門如實稟報,相信他也不會怪罪你的。”
平管家道:“那好罷,我這就回去跟掌門人如實交待,不過我還有一句話問小姐,你不是和你妹妹一起離開凌絕觀的嗎?怎麼不見她呢?”
連流嵐道:“沒有啊,我是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妹妹去哪了。”
平管家沉思了一會,嘆口氣道:“小姐,我這就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