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閣是掌管資料的地方,是穆仁川半生心血,所以看來這位朱姑娘定是他極信任的人了,但,似乎又不像。自她當上了小意閣的閣主,原來的閣主便成了副閣主,這位副閣主一直將實權牢牢掌握,因而朱姑娘反倒像是一個被架空了的擺設。
而朱姑娘本身又極少出現在堂裡,這兩年與沈青愁也不過見過幾面,並無深交,但聽聞她與另一北方幫會夕照閣有些來往,有人曾見她出現在夕照閣,且江湖傳聞夕照閣的原副閣主對她頗為鍾情。
值得人注意的是,這位原副閣主已經叛變成功,如今已是夕照閣的閣主,沈青愁敏感的猜測,這裡頭不知與這位朱姑娘有所關聯。
他曾經去小意閣查閱過她的資料,身為三分堂的大祭司,他在小意閣有部分許可權,只是顯然,這位朱姑娘的身份超出了他許可權以外。
這一切都說明了,這個姑娘並不簡單。
“她一回來,就進了白閣,穆堂主屏退其他人,與她密談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知談些什麼。”
“……派人盯著她。”
“是。”
“對了。”沈青愁想起一事:“前些時候,我定了兩隻麒麟石雕,已經打磨完畢,雪停了便會送來,屆時便擺在宅子門口,原先的那隻石獅,便抬遠一點丟了吧。”
周方一驚。
不能不驚,門口兩隻怒獅,自有這宅子便有了它們,獅子宅之所以叫獅子宅,便是因此得名。
關鍵是,這還是穆堂主父親親令人造的,它們雖只是兩座雕像,卻也可以說是某種象徵,沈青愁動它們,不止是明目張膽的挑釁,更像是一種試探,一種流露出反意的試探。
今天,他可以弄兩隻麒麟取代穆家石獅,明天也許就會親自取代穆仁川。
周方猶豫了半晌才道:“大祭酒,此舉會不會太露痕跡?”
跟著沈青愁的,都是一些後起之秀,投入三分堂無非是混個前景,他們沒有打過江山,沒有被穆仁川著重培養過,不存在對三分堂或者穆仁川忠心。
既然在站隊的時候,他們選擇了沈青愁一邊,便是看好了他,將前程甚至是性命系在了他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而他們並不怕沈青愁要反,且若是他能再得進一步,於他們都有好處。
周方也是如此,他早知道沈青愁遲早要反,而且一直在為他出謀劃策。
“有什麼關係?”
“但,穆堂主那方面……”
“他病了,這種小事不需要事先請示他,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吩咐的。”
“……”
“獅子終究是人間凡物,哪裡比得上神獸麒麟?”沈青愁看了他一眼,嘴角泛出似笑非笑:“連這句話,你也可以傳出去。”
“……”穆堂主若是知道了,只怕會想殺人,周方心道。
周方雖然什麼都沒說,沈青愁卻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他以手指輕輕釦了扣桌面,道:“你沒病,我也沒病,可是我們的穆堂主病了,還病得很嚴重。”
如果他一直身子好好的,只怕早要殺了沈青愁,可是他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就不能不考慮,他能殺得了他嗎?
“我很有興趣知道,到了這地步,他會怎麼做。”沈青愁笑,他笑得很好看,像朗朗晴空中一抹白雲那麼清新明亮。
“快要過年了,派人去把今年的年單送去給花祭酒過目,順便告訴她這件事。”沈青愁補充道。
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年單的事實在不急,但周方沒有說破,忙道:“是,屬下馬上差人去。”
他明白,年單不過是個藉口,報信才是重要的,花祭酒遲遲不歸,大祭酒這是在催她回來。
大祭酒做了這件事,花祭酒如果擔心他,就一定會回來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