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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
「這顆給你,」晚照將一顆桃子放在發呆的他手中,再轉身挽著竹籃走向廚房,沒打擾他繼續沉思。
晴空怔看著掌中之物。掌心中,曬飽了陽光已成熟的桃果,香氣四溢,這是神之器雷頤與彎月血淚之後的果實,一種被他稱為幸福的果實。
彎月揮揚著大刀與他對壘的模樣,雷頤抬首望向天邊新月的模樣,一一走回他的眼前,他們的雙眼,像面明鏡,讓他在鏡中看見了真正的自己,也令他總算明白了一事。
他與晚照,就和雷頤他們一般,都只是血肉之軀,會笑,會流淚,都是脆弱的,也都是自私的,而在人生的路途上,本就是該跌倒、該受傷的,若不如此,怎會明白什麼是幸福?
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都不能參透?一味站在遠處觀望,不願沾染任何塵與灰,怎麼會明白置身其中的痛快?既然他特意來人間歷經匆匆數十載的生命,為何不就照藏冬所說,用力下水去攪和一回?無論是快樂一生、悲哀一生,哪怕風風雨雨、心碎痛苦,那都是真實人生,都是他來人間真正想體悟的種種。
在心與佛的拉扯與兩難問,他想,他已做出了選擇,不顧一切的,拋開他已擁有的舊我,去擁抱另一個真正的晴空。
不顧一切,這四字,在眾界眾生的眼中看來,都是種不負責任的愚勇吧,但自仙海孤山歸來後,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雷頤與彎月不顧一切往火裡一躍同歸於盡。他浪費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去明白所謂的愛恨,卻不知他的愛恨早在第一世裡就已
深入他的靈魂之中,在將它們憶起後,滿心的歉疚與愛恨,促使著他迫不及待地想重新將它們找回他的生命裡。
在佛界眼中,這的確是種沉淪與墮落,但他卻想就這麼清醒地墮落下去,於是墮落的速度愈來愈快,沉淪得愈來愈深無法自拔,佛界根本就不明白,其實,愛恨並不是一種不可赦的罪愆,那是一種人生的暢快,一種成全了己私己欲之後的沉溺。
一種,無論是神是佛,都無法體悟到的快樂。
數千年來,他一直都是活在他人眼中的聖徒,可他卻從來不是個完整的「我」,從不是真正只屬於自己的「我」,但自他不再冷眼旁觀,徹底加入這座紅塵之後,他覺得自己從不曾像現在活得這麼真實過。
一切都已無法回頭了,就在他心動之後。
遠處微暗的禪堂裡,在已滅的五盞燈畔,名喚欲的那盞燈,彷彿呼應著晴空此時的心衷般,如他所願地熄滅。
第七章 早起的鳥兒在屋簷上啾啾鳴唱,陣陣黃豆香飄飛在晴空宅中的每一處,嗅著熟悉的香氣,正在禪堂裡打掃的晚照看了看外頭。
他似乎已經恢復正常了。
她放心地吁了口氣,手擰著打溼的布巾繼續擦拭地板,但在擦至那七盞燈的附近時她停下了動作。
七盞燈已滅了六盞,晴空始終不肯告訴她這七盞燈的功用為何,但她察覺到,每當燈滅了一盞,晴空似乎就改變了些,以前他那因七情六慾過於平淡而被她說過不像人的性子,一點一滴的有了改變,而她不知這改變,對他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但她很喜歡他的改變,他時常追在她身後逐著她的目光,令她微微心悸,她不需探究他眼眸中的意味,也知這份藏在彼此間的情愫代表著什麼,那雙總是會在她入睡時撫著她的發的大掌,愈來愈溫存,也令人愈來愈沉溺,印在她面上的吻,有種拋開束縛的感覺。如果說她從不曾記得半件幸福的事,那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已經可以在她心中編串成一頁頁美好的回憶。
兩千年前當她還活著的時候,命運撥弄著她,所有的人與事也都操縱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