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頜,秀麗異常,一雙彎彎的眼睛烏黑沉靜,顧盼風流。
這樣看來,竟是這樣一個落落大方、頗有書卷味的女郎。古人云: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說的就是這樣的女人吧。
謝衍微微一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把這個尚未及笄的女兒稱作女人,許是是看來已經破為懂事端莊,和自己印象裡那莽撞無禮的幼稚女娃全然不同了吧。比起以美貌著稱的謝嫵姜,假日十日,必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是女大十八變。
謝衍這樣想著,唇邊不由含了一絲笑意,溫聲道:“為父有多年未見三娘了,竟出落得這般風姿,真叫人感慨歲月匆匆,若白駒過隙,當年在關隴新絳別院打著滾兒在地上要糖吃的稚兒,終於是長大了。”
秋姜不驕不嗔,反而囅然一笑,揚眉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三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阿耶給的。阿耶這樣謬讚,豈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王氏沉下臉色:“三娘子,不可無禮。”
不料謝衍卻毫無怒色,反而笑得開懷,眉目都舒展開來:“三娘性情曠達,真有為父當年的風範。”
王氏面色一變,擠出了一絲微笑,只是笑容非常勉強。
謝衍出身士族,性情豪邁,不拘小節,自然喜歡大方曠逸的人,秋姜摸準了他的性格,又和他攀談了許久,廳內都是父女倆的笑聲,大有相知恨晚的感覺。
王氏心裡不悅,但作為一家主母,不能沒有容人之量,忍了一早上的氣,到了午間才算解脫。經此,她倒是高看了謝秋姜一籌,回去的時候和謝嫵姜說道:“我原以為是個不爭氣的,沒放在心上,想不到她的心氣這麼大,把你我都騙了。嫵姜,此次北上參加‘詩文會’,你可努力。若是你能成為陳郡謝氏第一才女,母親也就心安了。”
謝嫵姜卻道:“我不想成為陳郡謝氏第一才女。”
“什麼?”王氏臉色大變,停下腳步愕然地看著她。
謝嫵姜低下頭,指尖輕撇,挑起腰間垂落的和田玉海棠雕花宮絛,緩緩道:“我要成為天下第一才女。”
王氏的面色這才緩和:“你這孩子,盡是嚇唬母親。”
翌日,天公不作美,烏黑的雲層層層疊疊地籠罩了半邊天空,像遮了一張黑色的幕布,幾乎透不進一絲光亮來。到了辰時,天上降下鵝毛般的大雪,頃刻間席捲了大半的院落。
錦書替秋姜攏上狐皮白毛卷邊大氅,又喚阿黛撐了傘,扶了她的手出去。秋姜見外面雪景如畫,不由輕輕舒了一口氣:“往花園那邊走,這樣的好風景,平時不多見。”
青鸞在旁說道:“雪天路滑,三娘子仔細腳下。”
秋姜攜了她的手,只微微一抬便從裙底露出一雙精緻的長靴,宛然笑道:“我這錦履,最是防滑。”
青鸞低頭一看,黑色的底,內有絨毛,用金、銀等五色絲線繡以紋路,飛鳥走獸的圖案栩栩如生,看著極為生動,竟然是南地織造的極為名貴的五色雲霞履。
青鸞驚異道:“娘子這靴,是從何處得來?”
秋姜不以為意,放下了裙襬:“阿耶給的。”
青鸞羨豔道:“如此名貴的履鞋郎主都給了三娘子,可見是極為看重三娘子的。”
秋姜笑而不語,正要邁步離開,身後一人嗤地一聲笑:“三阿姊如今可是得意了。”秋姜轉過身去,卻見謝令儀帶著丫鬟銀光款款而來,安然笑道,“父親愛護子女,天經地義,得意倒是談不上。”
謝令儀哼了一聲,話裡有些酸溜溜的怪味:“怎麼不得意?同是父親的女兒,三阿姊得此厚待,六娘可是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秋姜笑而不語,臉上平靜無波,雪白的面孔不施脂粉,清麗卻又不失嫵媚。
謝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