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恐怖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憐憫和惋惜。她低聲說:“原來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自從繼珍住到丁家後,蔣繼宗星期天或平常下班後,便常來丁家坐坐。丁公館裡人人都很歡迎他來。特別是現珊,一見他來,就叫:“大白貓哥哥來了!”——她看繼宗面板很白,又微微發胖,圓圓的臉上永遠有著和善的笑,就給他起了這麼個綽號——然後就纏著他,不是講故事,就是做遊戲,比對西平還隨便。她雖然和西平很親熱,但有時哥哥板著臉時,她也很怕。而近來哥哥板臉的時候似乎特別多。珊珊是個小機靈,她早看出來,大白貓哥哥是真正的菩薩心腸,婆婆脾氣,不必怕的。
繼宗每次來,總要想方設法和白蕙多聊幾句。即使最遲鈍、最麻木的人也終於發現,他見了白蕙就會臉紅,話也說不連貫。揹著白蕙,方丹和繼珍就常和他開玩笑。連平時很少言笑的丁文健,也偶爾會在旁湊趣。
白蕙病後,繼宗來看望了好幾次,每次都帶著鮮花和水果。
畢竟是年輕人,白蕙高燒退後,又休息一週,就痊癒了。
那天,繼宗下班後就直接趕到西摩路,他心裡記掛著白蕙。
正是晚飯前,大家都在客廳裡。繼宗和各人打過招呼後,見白蕙捧著一本書在看,就坐到白蕙身邊的沙發上,默默打量了她一會,說:“你還得注意休息啊,一場大病,很傷人呢。”
白蕙合上書,對他笑笑:“我已全好了。其實是一點兒小病……”
“一點兒小病!看你說的,”繼宗反駁,“林醫生都說,這次你病得不輕。看看你,這一病,人都瘦了一圈去。”
此時白蕙雖然未看西平,但卻可以感到,坐在那邊沙發上的西平。眼光象兩道閃電,迅速掃過他們兩個。
憨厚的繼宗沒有覺察,白蕙卻受不了這眼光,便故意扭頭去看窗外。
只見繼珍插進來說:“哥哥,你不覺得白小姐瘦了,反而比以前更漂亮嗎?”邊說邊朝西平那兒瞥了一眼。
西平兩臂交叉在胸前,昂著頭,盯著客廳的天花板。
“白小姐從來,就是……”繼宗結結巴巴地回答妹妹。
繼珍不禁咯咯一笑:“哥哥,你真太老實了,我擔心你這樣下去,連老婆也娶不到手呢。”
繼宗的臉更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丹出來解圍:“別拿你哥哥開心了。世上準有那麼個有福氣的,要跟上你哥哥這樣的好人呢。”回頭又對繼宗說:“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繼宗趕忙說:“我已在學校吃過。我今天來,是有點事。”
“什麼事,”方丹問。
“我有個好朋友秦一羽,西平也認識的。在郊外辦了個‘百樂遊藝場’,馬上要正式開張。那是個旅館兼遊樂場所。他讓我邀幾個年輕朋友一起去玩玩。”
“那好啊。我看你也是個只知做事不會遊玩的人,這次正好邀上西平、繼珍他們一起去散散心。”方丹說。
“我想這個星期六下午就去,在那裡住一晚,星期天下午回來。這樣玩的時間充裕,又不耽誤工作。”繼宗得到方丹支援,便將計劃和盤托出,並問西平道:“西平,你看如何?”
西平剛想找個什麼藉口回絕,還未來得及開口,繼宗已轉身對白蕙說:“我還想請白小姐你也一起去。”
白蕙抱歉道:“謝謝。不過我不想去。”看著繼宗馬上變得失望的臉,她想還得說個理由,“我要去醫院,還有,珊珊……”
“白小姐,你也是個年輕人,也該出去玩玩。星期天,我正想帶珊珊去買幾件冬裝,你儘管放心去好了。”方丹既表現出大度,又支援了繼宗。
爺爺也在一旁說:“去吧,去吧,大病初癒,到郊外走走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