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樣的做派,還是頗為看不上地想道:“懶驢上磨。”
木椿真人早知道他這不成器的弟子得鬧這麼一出,在嚴爭鳴桌子上放了一個沙漏,沙漏是件精巧的仙器,全部漏完只要半個時辰,漏完嚴爭鳴的練習就能結束,不過只要他一走神,那沙子就會立刻凝滯住,半個時辰的沙漏每每能將他拖到天黑。
嚴爭鳴本以為在“得過且過”這方面,他們師徒二人能做一對知音,可每到練符咒的時候,師父都一反常態,變得有些不近人情。
木椿真人說過,他其實算是以劍入道的,以劍入道者大多心志堅定,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嚴少爺,因此必須加倍地鍛造,才不至於廢了。
程潛在旁邊看了一會,感覺對自己毫無進益,就收回了目光,悄聲問旁邊的道童要來了紙筆,他開始做起這一天的功課——先默寫門規,再默寫師父上午唸的《清靜經》。
木椿見了,嚴厲的神色終於柔和了些,衝他招招手:“程潛這邊來,你那裡背光。”
嚴爭鳴一皺眉,抬頭對上師父的三角眼。
大中午的哪有什麼地方背光?這分明是師父在給他好看,讓他看看自己還不如這小不點踏實。
嚴爭鳴偏頭看了一眼程潛的字,一時間忘了是自己要把他留下來的,不講理地遷怒道:“狗爪子按的都比這個工整些。”
程潛畢竟幼小,城府有限,聞言頭也不抬地做出了反擊:“多謝師兄教誨,狗爪子按得再工整也沒用,因為那畜生壓根坐不住。”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瞥了那沙漏一眼,而嚴爭鳴七竅生煙地發現,那該死的沙漏果然又停了。
☆、第 10 章
木椿真人本來想得很美——大徒弟雖然想得開,但性情浮躁,小徒弟雖能凝神靜心,卻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兩個小東西如果能互相中合,那麼再好不過。
可惜,看來還沒來得及中和,倆人已經快要掐起來了。
木椿真人只好先暴力將兩人拆開,令道童帶著練劍練出一身汗的程潛下去沐浴更衣,再集中火力對付他頗為不好對付的首徒,他嗡嗡嗡地重新叨叨起了《清靜經》。
師父的唸經完美地演繹了何為“有礙視聽”,以其黃鼠狼之姿,公鴨之嗓,成功地攪合得桌上沙漏一動不動,讓他的開山大弟子心煩意亂,幾欲暴起咬人。
嚴爭鳴忍無可忍,將刻刀往桌上一丟,怒道:“師父,你做什麼?”
師父眼皮都不抬道:“徒兒,你心不靜,為師念段清靜經給你清清心。”
就在師父用一張嘴將嚴爭鳴念得痛不欲生時,程潛回來了,嚴爭鳴正頭疼得很,終於找到了找碴的機會,他微微一抽鼻子,憤然道:“你們用檀香給他薰衣服?這是什麼毛病?明天要出家當和尚去嗎?”
道童唯唯諾諾,沒敢說是程潛自己樂意的。
嚴爭鳴衝著道童吼叫道:“換成芙蓉——”
旁邊木椿真人的聲音越發拔高:“——故天清地濁……”
這一吊嗓子,聲如鋸木節節嘎吱,嚴爭鳴簡直服了:“師父,我哪裡心不靜!”
木椿掀了掀眼皮,心平氣和地道:“心不靜才會為外物所擾,才會顧忌什麼檀香芙蓉香,不如這樣吧,別拿你三師弟當香爐了,為了助你修行,就由為師今日搬去你那溫柔鄉,給你念上一宿經文好不好?”
嚴爭鳴:“……”
這老黃鼠狼唸經有癮,在這方面絕對說到做到,被他念一宿經文還有活路麼?
嚴爭鳴只好忍氣吞聲地坐下來,聞著他看來爛木頭渣滓一樣的檀香味,憤憤地拿起小刀,鞭屍似的在木頭上刻豎條。
香爐程潛默默坐下來繼續功課,感覺自己身邊坐了一隻炸毛的大兔子。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