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身,安以若知道他不是為了升職才救她,他不是那樣的人,她不瞭解他,可對他似乎也並不陌生。可那又怎麼樣呢,他是人民警察,即便不是她,他也會捨身相救的吧。
沒有誤會,也不再曖昧,之前的種種,就到此為止了。
“碩良,很晚了,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去客房休息吧。”房門被推開,安媽媽站在門口勸他。
“我再陪她一會兒。”他堅持不肯離去,似乎非要等她開口。
房門被關上,臥室裡再次安靜下來,黑暗中,安以若聽他嘆了口氣,然後感覺床邊微微下陷了一角,她被他輕輕抱起摟在胸前,同時拉過薄被蓋在她身上,俯低了頭,將側臉貼上她額頭,低低地說:“我知道你醒著。你不想說話就聽我說。”頓了頓,像是在掙扎,良久之後,他的聲音悠悠傳來,聽到安以若耳裡竟有些不真實的空茫感:“我爸和我媽也是大學戀人,他們很相愛,畢業之後更不顧家裡的反對偷偷領了結婚證。聽說他們剛結婚時生活很苦,他們住在出租屋裡,我媽懷了我以後辭了工作在家待產,我爸天沒亮就要出去工作,常常回到家的時候我媽已經睡著了,好像最長的一次我媽有一個星期沒見著他。那天他回家看見我媽趴在床邊哭,他嚇壞了,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抱起她就往外跑。我媽哭得更厲害了,摟著他的脖子好半天才說我外公外婆白天來過了。我爸反應過來,僵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他突然哭了,抱著我媽一直說對不起……”
埋在心底的痛楚慢慢復甦,席碩良突然哽咽了,他一直不敢去想父親流淚時的表情,那是一道無形的傷疤,儘管不是他親身經歷,哪怕過去這麼多年,他依然能感覺到疼痛。深深吸了口氣,偏頭將目光投向窗子,好半天才繼續說:“爺爺家裡很困難,我爸上大學的錢都是村裡人湊的,我媽家庭優越得超乎我爸的想象,他不願意受我外公的恩惠,堅持不肯進他的公司上班。可是你知道的,沒有根基,沒有人脈,想在這個城市立足並不容易,更何況是他那麼老實憨厚的人。那段時間他工作一直不理想,也很不穩定,讓我媽吃了很多苦。那天晚上我媽終於忍不住求了他,讓他為了她接受外公的安排,她說她真的覺得很苦,她們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為什麼就這麼固執,外公不是外人,是她的爸爸,她的親人,她不願意老人家為她擔心,她不想因此失去生她養她的父母。我媽哭得動了胎氣差點流產,我爸妥脅了,他進了外公的公司上班,住進了外公的別墅,媽媽得到很好的照顧,順利生下了我。可是好景不長,爸爸從事的工作儘管在外人看來風光體面,但卻不是他的專長更不是他的興趣所在,哪怕他很努力地想要做好,為自己也為妻子爭氣,可還是表現平平。外公的苛責,親朋好友異樣的眼光,讓他再也承受不了壓力,在我還沒滿週歲的時候,他們經歷了最後一次激烈的爭吵,然後決定離婚。辦手續那天,我爸還發著高燒,我媽哭了,就在我爸以為她會回心轉意願意和他搬出去住的時候,有個男人來了,我爸看著他摟過我媽的肩膀……原本的猶豫沒了,他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就那樣和我媽離婚了。”他的記憶裡沒有母親,家裡甚至沒有一張母親的照片,這些事情都是奶奶告訴他的,那年他十六歲。
“三個月後,各大報紙雜誌上處處可見我媽新婚的照片,她的丈夫就是離婚那天出現的男人,銀行行長的兒子。或許這樣的聯姻並不少見,可我爸還是這個訊息徹底擊挎了,他變得格外沉默,除了會在不懂事的我面前自言自語外,幾乎不和別人說話。後來,我媽去世了,她的遺書被送到我爸手裡。她說,她好累,再也撐不住了,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下輩子她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和我爸過平凡的日子……”母親的死是場意外也不是,否則不會有遺書,沒人願意提起,而他,也不知從何提起。
席碩良說不下去了,想到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