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自然說的也是如今嫡支的王家。
可王有在王家也不過才住了數月而已,倒是她們從小長於京陵,離金陵雖遠,卻比她一個居於陳郡懂的多。
可見,見識少就是見識少,又何必拿這些所謂的小聰明出來,讓人一眼便能洞察出來,既拙劣,也更是顯得虛偽做作。(注:在這注明一下,王有的父母算是近親結婚,不過都屬於旁支。)
王有自然察覺出旁人目光中越發的異樣,讓她覺得自己好似被扒開了衣服,就那樣被人看透了一般,而她卻不知究竟是哪裡出了錯,手中緊緊攥著裙子,身子越來越僵,顯得越發侷促不安,幾乎忍不住想朝後退卻幾步。
這一切落在眾人眼中,更覺得小家子氣,幾乎一瞬間,她所有的缺憾都被生生扒開暴露在旁人的眼前,未留一點情面和尊嚴。
看著王有此刻的模樣,顧硯齡神色依舊平靜,只唇角微微一浮,語氣輕緩的替其解圍般說出一句話來。
“的確,總說金陵是金玉堆出來的富庶之地,不知何時能有幸一睹,也瞧瞧與我們京陵不過一字之差,到底有何不同。”
眾人見顧硯齡竟開口打圓場,自然極為配合地笑了笑,隨即附和下去。
方才的尷尬似乎因為顧硯齡的一句話消散了,可卻又像是一根根青刺,狠狠紮在了顧硯齡的心底,越按越深,讓她隱隱覺得刺痛,似乎能夠感覺到鮮血淋漓。
她從未想過,她努力維持起來的驕傲與尊嚴,卻在一瞬間,化為了灰燼,變成了所有人的笑料。
王有的指甲緊緊攥進手心的肉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
顧硯齡與人說話間,淡淡睨了眼王有,唇角幾不可察的一浮。
京城裡的人都有著無數的心眼,以王有這般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偏生她一心想融入進來,甚至想要站的更高。
那麼,她便不得不幫她認清現實了。
當眾人回到宴席上,由成貴妃親自開宴時,王有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可一頓飯下來,她卻是味同嚼蠟,未有絲毫興致。反倒是顧硯齡,似乎食慾比往常更好了幾分,吃態雖優雅,卻也將不少的美食下腹了。
如意看了眼身旁的顧硯齡,再淡淡睨了眼對面的王有,隨即湊到顧硯齡的耳畔悄悄道:“從前見了你和姨母,還有成娘娘,我倒覺得觀之便曉得王謝兩家的家風底蘊了,可如今瞧了對面那位王家姑娘,我卻絲毫看不出,她竟然就是成娘娘的表侄女。”
顧硯齡聞言手中的筷箸未頓,只唇角微微浮起,語氣淡而緩道:“或許是剛入京城,尚有些不適應罷。”
如意聽了這話,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這話也就騙騙旁人,有些東西是自小便養成,入了骨子的,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我看你不論是第一次隨姨母進宮,還是第二次獨自進宮,皆是進退有禮,何時失態過?反倒是母后與母妃,都一致的誇讚你去了。”
說到這兒,如意更靠近了幾分,話語也更壓低了幾分。
“成娘娘這個表侄女,我打第一眼遠遠瞧著,便不喜歡,方才言語間,便更讓我篤定了。”
顧硯齡聞言唇角微微一揚,隨即偏頭道:“篤定什麼。”
如意見顧硯齡上了心,也故意沉吟了幾分,唇角嬌俏道:“更篤定,這個女兒家人不大,心思卻不小,雖說這京城裡的人都慣會掩飾,演起戲來絲毫不亞於戲臺上的,可做人終究真實些好,有時候虛張聲勢,反倒不自在,也更虛偽了些。”
聽到如意鞭辟入裡的分析,顧硯齡不知,若是叫王有聽到了該作何想。
可不得不說,如意的字字句句卻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