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滾著烈油一路橫衝直撞的想要衝出她體外,到了喉間之時,郭太后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灼熱與乾涸,隨之無法停止的咳嗽聲打斷了嘶吼,這一刻她才發覺,她的聲音竟是如腐木被拉鋸一般,醜陋而無力。
郭太后隨之緊緊摳住喉嚨,眼光朦朧中,只能看著那個她恨毒了的身影漸行漸遠。
“哀家不甘”
幾乎從喉間死死溢位這句話時,一股腥甜從喉間衝破而出,她幾乎是毫無徵兆地猛地向前傾身,一口溫熱的鮮血吐了一地,沾染在地毯上,格外刺目,幾乎灼傷了郭太后的眼睛。
而下一刻,來不及等她害怕的呼喊,便只能看到她的身子如同破落的風箏一般,直直面朝塌下的跌下去,伴隨著“嘭”的一聲,郭太后的半邊身子沉重的垂落在塌下,仍舊呈趴著的姿勢,雙腿卻仍舊在塌上,銀白的髮絲散落一地,浸在嘴中漸漸溢位的鮮血中,形成了可怖的對比。
當守在外面的榆嬤嬤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郭太后的額角磕出的鮮血已然浸溼了她杏黃的寢衣。
“啊”
一個尖利而扭曲的驚呼聲從榆嬤嬤口中衝出,猶如夜梟一般,在這個冰冷的雪夜曉得格外詭異。
而這個歷經三朝的太后郭氏,就在這般絕望的黑夜中,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第三百零五章
“鐺,鐺……”
一道鳴鐘聲劃破長空,彷彿一道利劍挑開這暗夜沉重的幕布,驚起了停歇在瓦簷之上的寒鴉,只見幾個墨黑的身影撲稜著翅膀飛起,在宮殿的上空盤旋,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嘶啞啼鳴,顯得詭異而淒涼。
隨著鳴鐘二十七聲,歷經三朝的皇太后郭氏走完了這一生,諡號“孝聖慈宣康惠敦和誠徽仁穆敬天光聖文皇太后”,毫無意外的獨自葬入南京的昌陵。
當今的皇帝悲痛欲絕,幾乎三日水米未進,輟朝半月有餘,帶領著一眾后妃,皇子皇孫盡孝於郭太后的聖體前,皇帝更是親自執筆寫下一篇又一篇為子思母的悼念詩文,讓人抄編成冊,將手稿燒給這位已逝的嫡母,感念其雖非生母卻勝似生母的母子之情。
一時之間,世人皆感嘆皇帝對母的恭順和孝敬,也暗自揣測,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后之所以這般驟然病逝,全然是因那不知好歹的母家所氣,令其無顏面對蕭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之下,郭家儼然成了世人口中那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惡之臣,一時之間,將其處以重刑的呼聲越發高漲,以至於因孝敬之心原有幾分躊躇的皇帝終究趨於百姓請命,於郭太后出殯後的半月,在朝臣聯名立罪的上書上做以批示,將郭慎宗與郭慎儀處以凌遲之刑,但因郭太后的緣故,又寬容處以問斬。
大興律法,問斬之人多於秋後行刑,但郭家兄弟罪大惡極,為世人不容,竟是破了規矩,趕在年關之前行刑,百姓皆是歡呼觀刑,遼東的將士們更是紛紛朝京城的方向跪拜,感謝天恩。
隨著郭慎宗與郭慎儀的死,風光無限的郭家就此敗落,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無一倖免。
這一夜,慈寧宮內的東殿正悄悄的收拾著,顧硯齡坐在窗下,看著收拾包袱,眉梢掩不住笑意的醅碧與絳朱,可見這些日子留在慈寧宮,將她們也拘的不易。
下一刻,一個細微的腳步聲響起,顧硯齡隨之看去,只見笑意機靈的靈寶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上前恭敬的行下禮去。
“奴婢給長孫妃請安。”
顧硯齡聞聲笑著道:“怎麼未在陛下身邊伺候,到我這裡來了。”
靈寶聞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命師父派人來護送長孫妃回毓慶宮,奴婢便搶著機會來了。”
顧硯齡聽了不由笑意深了幾分:“難為你了。”
靈寶抬起頭笑道:“奴婢能孝敬長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