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去。開頭幾年我們誰都遊不到,不是腳抽了筋就是喘不上氣,急急忙忙地相互拖著往回遊,回家少不了一頓罵。在我十六歲那年,我第一次游上了那個黑礁石,那天我在那個礁石上一直坐到太陽落。那太陽好大好圓好紅,一個海灣都照紅了。從那天起我就特別想從家裡出來,我覺得在那個小海灣再也沒有什麼讓我追求的事了。
第五個故事:都市裡的浪子(2)
到部隊當兵是個鍛鍊,好些城市兵吃足苦頭。我不在乎,在部隊長大的,摸爬滾打見得多了,調皮搗蛋的,人玩野了,身子骨也練出來了,除了覺得太規矩太死板之外,軍事訓練難不著我,在部隊,我的訓練成績一直都特別好。
也許是有著父親的身份撐腰吧,我在部隊開始很順,入黨之後接下來被任為副班長。我這人隨和,和領導和戰友的關係處得還不錯。其實我這人挺講義氣的,誰對我好,我對誰好。就是不喜歡誰和我歪抬槓故意找彆扭,如果那樣惹得我煩了,我是不饒人的。但是那幾年在營房裡我還是憋著,我不願意鬧什麼亂子叫父親生氣。說實話,老頭子對我要求很嚴,打小起就沒給我一個好臉子看,一見面就訓人,弄得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就往後門口溜走。但是我知道他喜歡我,就只我一個,不喜歡我喜歡誰?但是就恨我不大聽話。老頭子本來希望我讀書,做文事。可是我不能用功,他只有嘆氣。我在部隊賭了一口氣,一定要表現得優秀讓他高興。父親果然高興,鼓勵我再接再厲。我對他說我不幹了,像是在廟裡做和尚似的,太沒意思了,我要到大城市去。父親知道我特別地敢說敢做,怕我不聽話惹事,他在電話裡對我說,如果我能夠再堅持到服役期滿,他一定讓我調到的城市裡去。於是我又忍了一段日子。哎,那當兵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
他把兩手插到褲兜裡,在原地走來走去,看來他真的是很閒不住的人。他說:“您認為,人活著為的是什麼?這個問題您一定覺得很膩味吧?據說您那一代人經常地自我教育,問自個,‘人活著為什麼’這樣的問題。”其實我知道他並不是需要我來回答。
我覺得人活著就是為的是要自己過得快活。有的人說是為了事業,有的人說是為了別的什麼東西,總結起來還是一條,這些東西能使他們快活。我不想幹什麼事業,太忙太累。我現在好像也沒有什麼目的,比如是像家鄉海邊游到礁石上去,或者像在部隊裡,當個什麼長……。在社會上我不行,文化不高,經商這事很費腦筋,所以經常開車,被別人都看成個司機了。我不在乎,我喜歡開車的感覺,風馳電掣,如入無人之境。特別是夜裡開車過大橋,上下都是墨黑的,那種懸在半空的感覺特別虛特別飄,車就像飛起來了。
如今在大城市在武漢,和部隊裡就是不一樣,舒服多了自由多了,再也沒有誰管著我,剛開始我真是有點不太習慣呢。我在我們公司裡沒有什麼具體的工作任務,除了為老總開開車。我們老總車多,有時候也喜歡自己開車度過自己的休息的時間。這時候我當然沒有事做,當然很閒。人一閒,幹什麼呢?我有一批朋友,公安的武警的省市機關的做生意的,走到哪路子都熟,不過目前我還看不出什麼好處,就不過是被收了幾次駕照找個熟人給拿回來了而已,再不就是到什麼地方吃頓飯有人趕忙買單。如果我將來自己做生意就好了,人熟是個寶,生意場上就容易混得多了。和這批朋友在一起不是打麻將就是喝酒,武漢三鎮吃遍了,大館子吃了換小館子,口袋沒多少錢了就在街邊吃靠杯酒。我們哥幾個,喝酒不醉不歸。北方人不像南方人,喝酒就是看的那股豪爽勁。有次在橋上闖飛車被執勤的軍人逮住,就是因為在東湖旁邊喝醉了酒,叫我們老總一頓好訓。可是回到宿舍,只剩我一個人,住的公司的集體宿舍,上下鋪,當然平時住的人不多,人家有家的都走了,剩下的外鄉人只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