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打得他狂叫起來,他三分痛而用五分勁窮叫。
“呸!”豹面乞婆一泡臭口水吐了他一頭一臉,接著憤怒地向他怪叫:“閉上你的狗嘴!什麼話?你要老身及早趁避?豈有此理!”
玉虛子忍下一口惡氣,象他這種目無餘子的狂傲人物,在豹面乞婆面前,競然有唾臉自乾的宏量,異數。他不拭抹臉上的口水,畏怯地說:“貧道抱歉,恕貧道是一番好意,以致語無倫次恕罪恕罪。貧道委實心中害伯,已至望影心驚的地步,急需逃命,告退!”
說完,深深稽首,從側方繞走。豹面乞婆怪眼連翻,叱道:“你給我站住,誰叫你走的?”
玉虛子的臉色委實裝得夠可憐,畏縮地站住,恐懼地說:“但是,貧道逃命要緊,施主……”
“呸!天掉下還有我老乞婆頂著,怕甚麼?你給我在旁邊站好,看我老太婆打發那鬼女人滾蛋。”
玉虛子心中暗喜,躬身道:“貧道遵命,但金四孃的毒蠱利害,十分可怕,貧道不得不站遠些。施主也許無妨,貧道卻受不了。”
豹面乞婆還來不及回答或阻止,前面緋影入目。玉虛子退得遠遠地,一面留心退路,以備萬一老乞婆也無法抵擋,他便抓住機會逃命。這期間,他吞了兩顆丹丸,倚在樹幹上調息,養精蓄銳。而金四娘經過長途追逐,腳程仍然相當快,香汗淋漓,全力狂追,追得太急,卻未留意身後有人,一個肥胖胖笑嘻嘻的中年胖漢,鬼魅似的跟在她身後五七丈左右,亦步亦趨緊追不捨,她竟然未能發覺已被人跟了蹤。
這位胖大漢生得肥頭大耳,腰粗圓腹如鼓,紅光滿面,身材高大,但舉止如飛,腳下毫無聲響發出。穿一襲灰直裰,衣領敞開,露出頸胸之間三角形的細皮白肉。腰上繫了一根已泛灰色但色澤末褪的雙層大緞帶,極象行裹。腳下是多耳麻鞋,光著腳丫子沒穿布襪。
大袖飄飄,腳下如行雲流水,一面飄掠,一面齜牙咧嘴笑容滿臉,但沒有笑聲發出,大眼中也泛著笑意。金四娘早先見玉虛子已超前半里地,眼看要奔入參天古樹林,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全力狂追,她不信玉虛子有任何反擊的絕活。
奔到山峽口,她心中一驚。玉虛子遠遠倚樹相候,小徑中站著一個獰惡可怕的老太婆。她認得,這老太婆正是江湖中人人頭痛的二狂人之一的豹面乞婆。老太婆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亦惡亦毒,任性而為,不問是非,狂性一發,的確可怕,兇悍殘忍,不問是非,最經不起唆撥,喜歡別人奉承,稍有拂逆,她便反臉不認人。看光景,老乞婆定然已被玉虛子唆動了。
金四娘不得不防老乞婆,因為老乞婆已修為至化境了,除非利用食物下蠱入侵內腑,以蟲豸放蠱是否能在老乞婆有備時奏效,大成問題。假使毒蠱無效,她便得憑真才實學和老乞婆拼骨了。她知道老乞婆古怪,先入為主的性情盡人皆知,先碰上老乞婆的人如果應付得宜,準佔便宜,其他的人任你舌底翻花,老乞婆也聽不入耳,有理說不清,愈說愈糟。
大敵當前,她為了自己的武林聲望,決不能迴避,恐怕想回避也不可能,老乞婆決不會善了,只有放手一拼。她緩下腳程,一步步想前走,一面火速調息,爭取恢復精力的時間。
她身後的胖大漢,也緩下腳程,亦步亦趨,臉上笑容依舊,但眼中已泛起戒備的神色。
玉虛子身後十來丈一株古松上,一個天藍色身影躲在橫枝上向下瞧,借枝葉隱身,居高臨下虎視耽耽。他就是秋嵐,正緩緩取出黑巾蒙上臉面口鼻。
雙方逐漸接近,空間裡,緊張的氣氛迫人。豹面乞婆屹立如山,象一頭窺伺著獵物的兇猛金錢大豹,怪眼中厲光四射,左手緩緩握住了破海碗。
金四娘腳下一步一落實,緩慢地一步步接近,粉臉上每一顆細胞似乎都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