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
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的茉莉清香,但這樣的芬芳在蔣元君聞起來卻也是苦澀的,他深深呼了口氣,站起身來,“明天早上五點的飛機,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會想我嗎?”
他忽然自嘲起來,“哈,我竟然問這個傻問題……”少年轉身離開,輕輕地帶上房門,引擎聲響起,車子漸漸遠去。
唐安琪沒有睜開眼,但眼角卻滑落晶瑩的淚滴。
對不起……
前世的兩條交叉直線,在某一點偶然相遇,很快分離,終於越行越遠,成為完全陌路的兩個人,不管好或者壞,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軌跡。而今生,命運被改寫,但有著好幾個相同座標的拋物線之間,也不過是短暫的重合,她有她的人生,他也有他的。
與高三的緊張激烈相比,大學生活簡直就是天堂,經管系的第一學期排課很少,唯一有難度的是幾門全英文教材的理論課,但對在美國長大的唐安琪來說,讀懂這些教材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但唐安琪的心情卻沒有因此而好起來,因為拜託江振威尋找的八年前葉淑嫻的病案已經遞交到她手上,江振威甚至還想辦法找到了那兩位主治醫生,他們證實了當時的處方中絕沒有開具出氯化鉀注射液的事實。
那位姓鐘的醫生言之鑿鑿,“你母親的病情到了後期,除了心臟衰竭之外,還出現了腎衰竭的情況,而氯化鉀注射液是絕對不能用語腎疾病患者身上的。”
這便意味著,吳嬸無意中在垃圾袋中找到的那個小玻璃瓶中裝的氯化鉀注射液,對葉淑嫻而言,卻是能令她瞬間斃命的元兇。
這是一場謀殺!
但令唐安琪悲哀和痛苦的是,她無法拿出證據證明這一點。時隔八年,僅憑著吳嬸的證詞,不能認定這個小玻璃瓶屬於陸雪琴,也不能認定陸雪琴曾給葉淑嫻注射過這種針劑,更不能認定葉淑嫻死於這種氯化鉀注射液。
這便意味著,她不能以法律手段令陸雪琴為母親的死負責。
好在,老王的到來緩解了唐安琪胸中這股難以發洩的鬱結。
老王將手中的資料恭敬地遞了過去,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笑意,“我的同事花了一週的時間把所有的攝像頭畫面剪輯出來,排查到了這位神秘男子到過的所有地點,終於鎖定了這家毛記茶莊。”
他用手指圈住照片,“這裡的夥計證實了,和陸青青見面的那名神秘男子叫作李阿大,那段時間經常在那一帶晃悠,最近卻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了。”
在張建國改口指認李阿大之後,老王就已經想盡辦法查過,雖然不能確認李阿大的真實身份,他又比狐狸還要狡猾,但李阿大這個名號卻是聲名在外的,在警方的資料裡,這個人和多起綁架勒索搶劫案有關,甚至還列入了毒品買賣嫌疑人的黑名單。
唐安琪皺了皺眉,“像李阿大這樣的人,用的是假證件,又絕不在同一個地方久住,就算找到了他之前的居所,也很難確定他的行蹤。”
行不法之事來賺取金錢的人,謹慎得可怕,因為一旦失誤,那些賺取的金錢就成了一堆廢紙,販毒又是要殺頭的罪,李阿大這個名號響亮,但真人怎樣,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她忽然好奇起來,不知道陸青青是怎樣聯絡到這樣的人,又許了多少好處才令他接下這單生意。
老王卻笑著搖了搖頭,“一個人就算再謹慎,也不可能完全脫離社會。他總有家人,總有親朋,最不濟也總有個把女人,不然像李阿大這樣舔著刀口過日子的人,要那麼多錢圖什麼?”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同事在李阿大原來住過的地方守了一天一夜,終於守到了他的女人,跟蹤著這條線索一路南下,估摸著李阿大現在F省,他應該是想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