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些遺憾。後來,丈夫因為身體不好,從西藏調回了內地,就調到了她所在的城市的軍分割槽。也許是因為心情放鬆了?也許是因為離開了高原?她忽然就懷上孩子。這一年,她已經三十五歲。
懷孕後她反應非常厲害,嘔吐、浮腫,最後住進了醫院,每天靠輸液維持生命。醫生告訴她,她的身體不宜生孩子,有生命危險,最好儘快流產。但她捨不得,她說她丈夫太想要個孩子了,她一定要為他生一個。丈夫也勸她拿掉,她還是不肯。一天天地熬,終於堅持到了孩子出生。幸運的是孩子非常健康,是個漂亮的女孩兒。但她卻因此得了嚴重的產後綜合徵,住了大半年的醫院。出院後也一直在家養病,無法上班,也出不了門,孩子都是姐姐幫她帶的。直到最近才好一些。
她坐在我對面,淺淺地笑著,給我講她這十年的經歷,講她的夢想,她的邂逅,她的他,還有,她的孩子。
她忽然說,今天就是我女兒一週歲的生日呢,就是今天,9月17日。一想到這個我覺得很幸福。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我們一家三口都健健康康的,守在一起過日子。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眼裡有了淚水。我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為他們祈福。他們有充足的理由幸福,因為他們有那麼美好的相遇,那麼長久的等待,那麼堅定的結合。
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看的一出話劇,名字叫《豔遇》,講的是現代人的辦公室戀情以及婚外戀三角戀之類。看的時候我就想,這算什麼豔遇呢?以後我一定要寫個真正的豔遇。
沒想到這個真正的豔遇,突然就出現了。
(2007年10月12日《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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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濟人:依偎——重慶街景
依偎這個詞,是很難用在眼前這位年輕人身上的。他顯然來自農村。靠在肩上的那截比身高略長的竹筒,系在竹筒上的那團比他指頭還粗的繩索,標明著他的山城棒棒軍的身份。可是他畢竟太年輕了一點,充其量十六七歲。而他那弱小的身軀所需要承受的,卻是生活的重擔。完全可以想象,當他揹著城裡的冰箱搖搖晃晃爬上一幢宿舍的頂樓的時候,他氣喘吁吁,他大汗淋漓,他青筋鼓脹,他咬緊牙關。依偎這個詞的柔軟情調已經離他而去了,遠遠地,久久地。他所面對所經歷的情感只能是與依偎截然相反的東西,比如說昂首挺立,比如說身腰佝僂,總之,在那衣著襤褸的遮掩下,在那蓬頭垢面的裸露中,即令在那心理承受能力最為脆弱的地方,也只能剩下那副近乎殘忍的鐵石心腸了。
然而,此時此刻,他確實依偎在一位農村老漢的懷裡。那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中午,當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進沿街的一個窄小的屋簷下的時候,我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他。他坐在潮溼的地上,靠在肩上的,依然是那截比身高略長的竹筒,系在竹筒上的,依然是那團比他指頭還粗的繩索。有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表情是平靜的,順從的,從那歪著的髒兮兮的脖子和那翹著的毛茸茸的鼻孔望去,他似乎睡著了。而這位老農也坐在地上,從年齡,從長相,更從為了不致驚動對方而久久不得動彈的雙腿去看,他無疑是懷中孩子的父親。他是什麼時候進城來的,他怎麼會在這裡找到了孩子,我都一無所知。深信不疑的,便是他是懷揣著擔心與不安,不計旅途之苦專程前來看望孩子的。現在好了,孩子的一切他都看到了。讓他欣慰的是,孩子長高了一點,長壯了一點,而且突然變得懂事多了,沒有再去調皮搗蛋,沒有再去貪玩耍鬧,孩子的頑強的生存能力證明,他的家庭甚至他的家族已經升起了一顆希望之星。那麼,明天就要回到鄉下去了,土裡發黃了的麥穗等他回去收割,在這樣的時候,父親能夠為孩子再說點什麼或再做點什麼呢?該說的也許已經說了,比如要吃飽穿暖,比如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