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沒有時間說服他,只在匆忙中和他對視一眼。
納西索斯的眼眸中有勇氣,有堅決,唯獨沒有害怕。
這就是他。
他的伴侶,他的親愛的納西索斯。
他要不這麼做,才顯得奇怪。
哈迪斯沒再說什麼,沉默地反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塔爾塔羅斯的方向趕去。
睡神殿距離塔爾塔羅斯有些距離,時間緊迫,哈迪斯召喚來冥王戰車,載著納西索斯驅車前往。戰車之上,風呼嘯的刮著,比以往哪一次都要更冷酷,更瘋狂,像極了深淵裡那些被關押太久,怨氣爆發的泰坦神發出的戾笑。
按照人間的演算法還是上午,塔爾塔羅斯的夜霧卻彷彿受到了召喚,噴薄而出,瀰漫開來。配合那桀桀怪笑,更顯得陰森滲人,讓人無端嗅出點絕望逼近的不安。
納西索斯的臉頰被風吹得生疼,他卻不遮不擋。這風來得正好,吹得他頭腦清醒,才能對現在的情況做出分析:結界是三界主宰前陣子才修補過的,又得到哈迪斯的神力加固,憑著幾位被困的泰坦神的力量,應該不至於這麼快突破。
所以……他們有外援。
不得不防。
不去猜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是什麼身份,塔爾塔羅斯的那幾位泰坦神就不是他們輕易能對付的。固然那些泰坦神被關押了幾千年,是不折不扣的敗寇。但是當初奧林匹斯諸神戰勝他們,取得統治的權利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納西索斯沒有經歷過那場神權的徵戰,但是他曾經聽父神跟他講述,泰坦巨神們移山劈海,把高山,海水都變成了他們的武器。奧林匹斯諸神也用同樣的方式回敬他們,拔下一座座山峰去砸泰坦巨神,又調動自然的力量,堆砌雷電風暴,讓泰坦巨神好受。
多麼恐怖的戰鬥,神明在烏雲中,山巒上打得不可開交。
人間,變成了煉獄。
「煉獄」這個概念驀地出現,令納西索斯心臟皺縮。在德墨忒爾降下饑荒的時候,他已經看夠了人類與亡靈痛苦的模樣。如今眾神之戰又要重演了麼?那對這個世界該是多大的創傷!
想到這裡,納西索斯只覺得心被一隻大手攥緊,幾乎要令他窒息。
一隻大手握住了他的手。
熟悉的溫度。
是哈迪斯。
哈迪斯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種極其鎮定的眼神望著他。
只那一眼,就安撫了他的情緒。
納西索斯發現,他真的很喜歡光明,只有站在光明底下,他才能第一時間對上哈迪斯的眼睛,捕捉到他的情緒。他與哈迪斯交握的手越握越緊,攥著他心臟的那隻手便越來越放鬆。
納西索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不急,不慌。
問題是拿來解決的,不是拿來慌亂的。
那些泰坦巨神神力滔天,他們曾經在眾神之戰中,無數次令奧林匹斯眾神吃虧,其中甚至包括現在的十二主神。如果他沒有記錯,當時被奧林匹斯主神鎮壓的,應該是五位泰坦男神。除了執掌海洋的俄刻阿諾斯,他的其餘五個兄弟:科俄斯、克利俄斯、許帕裡翁、伊阿珀託斯,包括曾經的神王克洛諾斯——哈迪斯的父神,都被關押在了塔爾塔羅斯中。
五個泰坦巨神!
曾經要傾奧林匹斯所有神明之力,才能勉強鎮壓的五個泰坦神!
他們怎麼能是對手?
然而,不能退縮。
納西索斯想起被哈迪斯放出的貓頭鷹,那是飛向奧林匹斯神山報信的。其實哪怕不報信,以泰坦神在深淵裡鬧出的動靜,奧林匹斯諸神和海界諸神發現不妙也是遲早的事。饒是平常宙斯時刻警惕著冥王和海皇,怕他們顛覆自己的權威,在這種緊要關頭,他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