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以前總覺得他像一隻高貴的鹿,如今看來,他應該是一匹俊美的馬。不是隱藏在高山密林中,遺世孤立,而是該是率領群馬,縱橫在草原上。
“鈺郎……”紅衣美人兒也下了馬。她倒識趣,眼見丹菲身份不同,也不敢隨意胡鬧,只矜持地站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丹菲和崔景鈺。
美人這一笑,好似嬌花照水、秋月臨空,連丹菲都忍不住一陣心動。崔家隨從們更是紛紛露出驚豔之色來。她個子比丹菲還要略高一點,身段修長窈窕,纖腰如柳,站在那裡就好似一株剛出水的東海珊瑚樹般豔麗奪人。
唯獨崔景鈺像個瞎子,面色如常道:“這是我同你說過的表妹段氏。這位是公孫將軍的掌上明珠。”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公孫娘子。這等容貌,恐怕在京城裡都是頭一份。丹菲已經可以預見那些名媛貴婦們不掩妒意的模樣了。
“方才唐突孫娘子了,還請娘子見諒。奴乃是含涼殿中六品女司,喚我一聲阿段就好。”丹菲一本正經地朝美人行了一個禮。
公孫神愛眼神閃了閃,心裡的念頭正飛快地轉著。
往日崔景鈺偶爾提起這個表妹,雖然語氣平淡,可眼中總會情不自禁地浮現一抹溫暖之意。可如今看這對錶兄妹重逢的情景,雙方都矜持冷靜,並不像關係多親密似的。
公孫神愛思索著,回了半個禮,笑道:“原來是鈺郎的表妹,難怪第一眼就覺得那麼親。”
丹菲但笑不語,顯然不想同她多說。雲英在一旁看熱鬧,心裡竊笑。又不是一家人,誰同你親來著?這美人雖是絕色,可論手腕,卻是比京中貴女們差了老大一節呢。
崔景鈺蹲在水邊洗了個臉,領口溼了一片,他也毫不在意。丹菲下意識要掏手帕,公孫神愛搶先一步,將繡帕遞了過去。
“鈺郎,待會兒咱們要去見皇后的。你弄這麼邋遢,可不是要惹人笑麼?”
雲英湊到丹菲耳邊道:“這美人可是你的新表嫂了?”
丹菲把手一攤,“沒聽說呀。”
崔景鈺卻沒接公孫神愛的手帕,轉而接過隨從遞來的面巾,草草擦了個臉。他本生得面如敷粉,海邊的烈日也曬不黑他,哪怕再不修邊幅,依舊看著俊朗英氣。只是他舉止明顯粗獷了許多,將領口隨意一扯,露出乾淨的鎖骨,袖子高卷,手臂肌肉結實。過去他十分注重儀態,可絕不會這麼做。這些舉止,想必是他自軍中學來的。
丹菲看著,忽而默默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很奇怪,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牽掛崔景鈺,可如今看他回來了,卻清晰地感覺到心口一塊石頭落了地,歸到了實處。
不論好歹,也不論將來會如何,他總是回來了。
“走吧。”崔景鈺整理好了儀容,“勞煩表妹通報。既然已闖了進來,自當去拜見皇后。”
“諸位請隨我來。”丹菲盈盈一欠身,同雲英在前面帶路。
崔景鈺牽著馬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公孫神愛無意地看了崔景鈺一眼,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男人先前還平靜得近乎漠然的臉上,此刻竟然露出一抹凌厲堅定之意,目光灼熱地注視著那段氏的背影,簡直就像一頭狼,要將那人一口吞吃入腹一般。
韋皇后再見崔景鈺,態度明顯不如過去那般親切了。崔景鈺離去這一年多,韋皇后身邊各色新寵弄臣無數,各個都絞盡腦汁取悅她。比起來,一直若即若離的崔景鈺顯然不再是她親信之人。
安樂公主的反映倒是十分劇烈,她興奮地把小兒子往乳母懷裡一塞,就朝崔景鈺跑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崔景鈺一步退讓開,朝安樂俯身作揖。
安樂臉色一沉,眼角掃到跟在崔景鈺身邊的公孫神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