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術高明。
然而,無論他如何張狂,引來多少人憎惡,二十年間他的確被九州尊為藥王,無人敢對其醫術指指點點。
這樣一個人,本該活在傳說之中,此刻卻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清心殿內,袁出的腦子一時有些無法緩過來。若是依照傳說中北郡藥王救死不救活的性子,豈不是要對那位皇后娘娘不敬?
對大帝不敬,大帝已默然受了,若是對那位娘娘的病情不上心,或是出了差池,大帝恐怕不會再如此寬容。大帝喚北郡藥王舅父,這層關係上似乎頗為親密……
正在幾人或沉默或無奈之際,偏殿的方向又傳來了動靜,如今不光是大帝,連同袁出等人也都可察覺到那位娘娘的風吹草動。果不其然,宮女的腳步聲匆匆趕來,臉上寫滿了慣常的驚慌失措。
烽火戲諸侯的故事若是發生在清心殿那位娘娘身上,大帝作為靜待烽火狼煙的諸侯,想必幾百年也不會亡國。因娘娘的風吹草動,大帝全都相信,無論多少次重演,幾乎沒有落空。
甚至不需袁出稟報,大帝在溫泉池內已聽見響動,忙攜著北郡藥王出來,也不等那宮女再說話,只消看上一眼宮女的神色,他已明瞭發生了何事。
大帝也沒再等,人是匆匆地朝偏殿奔去,北郡藥王已洗去了一身風塵,將那身灰白的袍子脫下,卻仍舊著一身粗布的素色長袍,似乎並不願著宮中的錦衣。
袁出自從聽說北郡藥王之名,在他走近時,心裡總有些不自在,這乖張的藥王,救人與害人只在一念之間。
北郡藥王見君執換走為奔,眉頭微蹙,問袁出道:“你們主子慣常這個脾性?小時候可不是這樣。”
袁出怎敢議論大帝的是非,只得斟酌道:“娘娘的病情,讓大帝寢食難安,還請神醫出手解大帝之苦,救大秦臣民於水火。”
北郡藥王的眉宇間同太后的確有幾分相似,袁出不敢直視他的面容,說話時微微垂首,以示恭敬。
誰料北郡藥王竟嘆了口氣:“對一個女人的寵愛鬧得天下皆知,對你們主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才在溫泉池中,北郡藥王洗著一身倦意,他的外甥大秦皇帝立在簾外等他,若非出自對他這個舅父僅餘的那點恭敬和禮讓,以他暴烈的性子,定會將他從溫泉池中拽出來,送往那個聽說已虛弱不堪的女人身旁替她診治。
太過了解他這個外甥的暴行,天下蒼生對他來說,能用時便是棋子,不能用時便是棄卒,他怎會在乎一個女人的死活,且獨獨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子有什麼好的,聽你方才說她還懷了孕,遍天下的女人那樣多,你年紀不小了,若是想要孩子,自然該找個身子康健的。若是生下個死胎或怪胎,又是一重麻煩。而且你有那等閒工夫大興土木,竟不知好生調養自個兒的身子?四月將至了吧?”
北郡藥王說這話時,無論是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子,還是對他這個居高位的外甥,一樣的淡漠。
可那個鬼迷心竅的大秦皇帝卻苦笑道:“舅父,朕這具身子已破敗,治不治倒也無妨,生死有命,朕早已看淡。可裡頭那個女人不一樣,朕親眼瞧著她一日日地憔悴下去,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求生之意,舅父無論如何要幫朕保住她和她腹中的孩兒。朕的身家性命,若不在天,便是系在她的身上。”
才說了兩句又沉不住氣,急道:“這些話日後再對舅父說也不遲,朕只怕她那副身子熬不住,才吃了藥睡下,卻不知能熬幾個時辰,舅父早些去瞧瞧她,也好早些解了她的苦……”
其實,北郡藥王什麼都知道,有孔雀在,他更是明瞭許多內幕,只是他沒有人可透漏,且對大秦皇帝來說,他不具備威脅,因此能與他說下去。
他語氣淡淡地問道:“她就是你從東興帶回來的那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