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花廳,灶下又送來桌酒菜。鴇母帶著眾粉頭,伺候著杜奎紹吃酒。杜奎紹剛大鬧一通,正口乾舌燥,抓過酒壺揭了蓋,仰脖灌個不停。
烈酒一澆,慾火登時高熾。杜奎紹打著酒嗝兒,眯起淫邪的眼睛,將粉頭挨個兒打量。
可方才粉頭們又哭又嚇,一個個釵斜鬢亂、蓬頭垢面。縱勉強擠出一絲笑,也是唇垂嘴咧,比哭強不了多少。
杜奎紹頓時索然,“再沒別的了?”
鴇母心下一怔,急忙滿臉訕笑,“差不多……都在這兒了。六爺,您老要翻哪個姑娘的牌兒?”
“算了”,杜奎紹寡淡無味,氣呼呼說道,“他孃的,眼泡子都腫成那樣……能提起什麼勁兒?”
粉頭裡面,不少曾接過他的客,故曉得內情。這杜奎紹雖然打賞闊綽,可卻有個要人命的毛病。每每完事後,他還不肯消停,非把粉頭手腳綁了,再踢打作踐。
粉頭被折騰狠了,半個月都下不來炕,錢給的再多,也打心眼裡不願接。聽杜奎紹不叫局,全都長舒一口氣。
“那行,”鴇母斟滿酒,遞上前去。“我們服侍六爺喝痛快了。”
杜奎紹接來,悶然喝光。
趁著杜奎紹喝酒,鴇母抽身離席,走到後頭悄悄拉起一個粉頭,小聲問道:“見著繡娘沒?”
那粉頭一張望,也悄聲道:“沒呀,剛才還在這的……一扭臉就瞧不見了。”
鴇母暗念聲佛,直喊菩薩保佑。倒不是多心疼繡娘,而是怕杜奎紹手黑,再把繡娘糟蹋壞了,耽誤賺銀子。
“謝天謝地,”鴇母趕緊囑咐道,“你去她屋裡找找,要是在,就叫她先躲躲,千萬別往前廳來。”
“行,我去跟她說。”那粉頭點點頭,抬腳便走。
可誰知一回頭,竟與翩翩而至的繡娘,撞了個滿懷!
“哎呀,”繡娘揉了揉肩,嗔道,“火急火燎的做什麼呀?”
那粉頭未待答話,鴇母搶先一步,擋住了繡娘。“這節骨眼兒上,你怎麼跑出來了?先別問這麼多,趕緊走!”
“為啥要走?”繡娘怔道,“那杜六爺財大氣粗,倒是挺入我的眼……為了陪他,我特意回屋補了妝呢。”
“我的個小姑奶奶!”鴇母急得直跺腳,“你早不轉性兒晚不轉性兒,這時候卻抽哪門子的風呀?放著多少風流闊少不要,偏偏就挑中了他!?”
“他怎麼了?”繡娘不解。
“一時半會兒跟你講不清楚,”鴇母心焦如焚,“這麼說吧,那杜奎紹可是個活獸哇……把你吃了都不帶吐骨頭的!”
繡娘乜斜起秀目,隔人瞧一眼杜奎紹。“哼,不是活獸,我還不肯接呢!”
“這死妮子,端的不知深淺!”見繡娘不聽勸,鴇母不由分說地催趕。“叫你走你就走,囉唆什麼?”
二人正糾纏,卻被杜奎紹聽見了動靜。“老鴇子!躲在後頭嘀咕些什麼?”
“啊?”鴇母連忙轉頭,掩在繡娘身前。“沒什麼、沒什麼……”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杜奎紹將酒杯一扔,“身後那人是誰?起開!別他娘擋著!”
鴇母沒奈何,只得把身子閃在一邊。
一看到繡娘,杜奎紹眼裡登時放了光。“你這死鴇兒,竟然糊弄老子!有這麼俊的妞兒,還敢藏著掖著!?”
“六爺,這怪不得媽媽,”繡娘嬌笑一聲,走上前去,“我入館不久,多是陪酒陪笑,還沒正經伺候過客呢。媽媽是怕我沒甚經驗,再敗了六爺的興致。”
杜奎紹瞪一眼鴇母,“是這樣嗎?”
“是是……”鴇母臉色煞白,擦著涔涔冷汗。
“這還差不多,”杜奎紹朝繡娘一招手,“走近些,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