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被砍殺的小小身軀,被凌冽的寒風凍得發紫僵臥大街小巷之中。很多受辱女子因為反抗而被殺死,更多的則逃不過侮辱,事後選擇了懸樑或者跳河自殺。整座洛陽城在清晨的寒風中一片死寂,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嚴莊直到中午時分才見到了臉色蒼白打著哈欠的安祿山。昨晚的狂歡讓年近五十的安祿山也有些吃不消,知道黎明時才睡去,卻又被李豬兒叫醒說嚴莊嚴先生請求覲見。安祿山老大不願意的起床來,見到嚴莊的第一句話便是訓斥。
“你不知道我昨晚睡的很晚麼?這麼早跑來打攪作甚?”
嚴莊連忙告罪,安祿山喝了幾口熱茶清醒了些,命人拿來一隻烤羊腿告慰飢腸轆轆的肚子,一邊大口猛嚼,一邊問道:“什麼事?不是說了要休整三日的麼?難道是唐軍反攻了不成?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
嚴莊忙道:“大帥,唐軍沒有反攻,我只是來跟大帥說說昨晚城裡發生的事情。”
安祿山滿不在乎的道:“昨晚的什麼事?”
嚴莊皺眉道:“昨晚各軍將領縱軍劫掠之事,安帥不知曉麼?自史思明將軍而下,各營兵馬在城中燒殺劫掠淫辱女子,殺了幾萬百姓,將城中弄的一團糟。”
安祿山愣了愣,忽然張著油乎乎的大嘴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幫傢伙們,倒是知道快活。老子在宮裡逍遙,他們在外邊逍遙。哈哈哈,估計一個個快活的要死了。”
嚴莊皺眉道:“大帥難道不責罰他們麼?”
“責罰?”安祿山詫異道:“責罰他們作甚?哦對了,傳令下去,讓各營將劫掠的財物都給我交上來,一起運回范陽去。女人隨他們玩,錢物可不能私吞,那可是我大軍的糧餉和兵器裝備的來源。北方胡族兵馬也是要分一些給他們的。”
嚴莊高聲道:“大帥!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這種禍亂百姓之舉是不能縱容的。”
安祿山放下羊腿,胡亂在身上擦擦手,盯著嚴莊道:“嚴先生,你怎麼老是和我唱反調?兄弟們拼死拼活打進了洛陽,難道不許他們放鬆享受享受?洛陽城中的女子叫他們快活快活有何不可?殺了些百姓有能如何?你不要大驚小怪好不好。”
嚴莊嘆道:“大帥啊,這不是大驚小怪,這是背棄民心之舉啊。百姓們得知我軍如此,誰還敢跟隨大帥,誰還會相信大帥說的話?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帥你這是在毀了自己啊。”
安祿山勃然變色,冷聲喝道:“你跑來便是跟我說這些?得民心者的天下,你的意思是,我安祿山不得民心,必敗無疑是麼?嚴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如此說話。”
嚴莊沉聲道:“大帥,我是誠心誠意為大帥大事著想,大帥不但要約束將士,還要約束自己。譬如大帥昨晚便不該留宿宮中貪圖享樂,將士們也絕不能做這些激起民憤之事。要成大事,必須要得百姓之力,必須要懂得自律,否則終將是鏡花水月啊。”
安祿山氣的發抖,厲聲喝道:“大膽嚴莊,我大軍剛剛大勝奪得洛陽,將士們歡慶勝利有何不當?你跑來跟我說這個說那個,貌似一片忠心,其實惡毒詆譭。若不是看你平日對我忠心耿耿,我立刻便一刀殺了你。”
嚴莊滿臉失望之色,站起身來拱手道:“安帥若是覺得我冒犯的話,便殺了嚴某吧,嚴某一片忠心可鑑日月。”
安祿山怒道:“你當我不敢麼?來人,將嚴莊拉出去給我砍了。”
幾名衛士衝上前來拉著嚴莊的胳膊便往外架。正在此時,一人衝進來‘噗通’跪倒在地高聲叫道:“父帥,父帥萬萬不可啊。嚴先生對父帥忠心耿耿,為父帥謀劃頗多勞心勞力功勳卓然,父帥切不可因為這幾句話便殺了嚴先生啊。父帥三思而行啊。”
衝進來求情的是安慶緒,他跪在地上滿臉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