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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喬遷新居時有一種習俗叫“燎鍋底”。確定一個搬遷的黃道吉日,在早上太陽剛剛泛紅的時候開始搬家,搬家時首先要把鐵鍋從灶上搬下來,第一個送過去。
搬鐵鍋前還要在鐵鍋裡烙一張大面餅,但是隻烙一面,半生不熟,搬鍋時把鍋蓋蓋嚴,用紅繩系一圈兒,搬到新家後放在灶臺上,再揭蓋烙另一面,直到把麵餅烙熟。
接下來要大辦酒宴,款待來賀的朋友同僚、街坊鄰居。酒席的規模當然是根據這戶人家的財力水平來決定,但是這張麵餅是一定要與眾人分享的,以此保證財氣、喜氣不失。
葉小天是北方人,好熱鬧的毛問智也是北方人,這個習俗自然被他們搬到了貴州,第二天一早,毛問智別的全不管,先盯住了那口鐵鍋,烙了張半生不熟的麵餅,等那鍋涼下來,就係上紅繩,從灶臺上搬下,捧在了懷裡。
毛問智抱著鐵鍋走了一陣,感覺雙臂有些吃力,靈機一動就把鍋倒過來,把鍋蓋頂在了頭上,就這麼頂著一口黑鍋招搖過市,儼然是葫縣清晨的一道風景。
葉小天已經提前向徐縣丞告了假,徐縣丞、王主簿不管與他平時有何嫌隙,這時自然要來道個喜的,之後才又趕回衙門署理公務,周班頭、蘇循天、馬輝等人則幫著葉小天搬家,把那些傢俱全都抬去了新宅。
只是葉小天留他們飲宴時,這些人卻全都拒絕了,現在正是當值的時間,不好告假一天,他們都知道徐縣丞與葉小天不合,不願做出讓徐縣丞有機會發難的事來。
這些同僚不能留下飲宴,葉小天的宅子又是建在山上,沒有什麼街坊鄰居,這“燎鍋底”的喜宴,就變成自家人享用了。
宅子相當大,在葫縣單以面積論,大概算是最大的一幢宅院了。葉小天原先沒想這麼招搖,只是這些生苗趕來後,自發地擴大了他的庭院面積。
如此龐大的一所宅院,需要有很多家僕下人、丫環侍婢才能打理,葉小天已經囑咐人牙子幫他挑選了,只是現在還沒有送來,倒是廚子已經僱了幾個,並不影響這場喜宴的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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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鍋底,這是什麼習俗?”
葫縣驛丞趙文遠看著手中的請柬,搖頭苦笑了一聲。他昨晚就接到了葉小天派人送來的喜貼,知道葉小天今日喬遷之喜,可他並未前往祝賀,拈著喜貼坐在花廳裡,心事重重。
他剛和一條龍搭上線,才做了一樁生意,一條龍的老巢便被掀了,自從一條龍被剿滅以來,趙文遠一直心驚擔戰,雖然他做事小心,即便一條龍的人招出他來,也沒有任何憑據辦他,可終究對他不利。
如今已經過了好幾天,始終沒有什麼異常,趙文遠這才漸漸放下心來,第一次他是和龍凌雲直接聯絡的,第二次則是和龍凌雲手下十三鷹中的老么,這兩個人的人頭現在都懸掛在葫縣城頭,他的身份並沒有敗露。
只是,葉小天剛剛剷除一條龍的盜夥,他這個和一條龍過從甚密的人就要去見他,心虛之下還是不免有些忐忑。
潛清清也擔心他心理素質不過關,會在葉小天面前露出破綻,便道:“你既不方便出面,不妨就以驛路剛剛通暢,公務過於繁忙為由婉拒了吧,使人送上一份賀禮便是。”
趙文遠搖搖頭道:“葉小天立下這樁大功,在葫縣的根基就更穩了。花知縣、徐縣丞、王主簿,一個個數下來,我真正可以聯手的,就只有這個葉小天,若不去道喜,終歸不好。我只是擔心,那些被俘的那些山賊中是否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哪怕他們並不清楚我的身份,若被葉小天知曉有內賊,終究是個麻煩。”
潛清清想了想道:“你之所慮倒也有些道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