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怔了怔,仔細一想,不由得啞然失笑。
窗外樓下,酒宴已經接近了尾聲,已經有人發現王主簿和葉小天失去了蹤影,藉著幾分酒意高聲大喊起來:“葉縣丞,王主簿,兩位大人在哪兒呢,縣太爺已經酩酊大醉啦。你們兩位可不能當逃兵啊!”
葉小天站起身,向王主簿道:“這盤棋,你贏了!這場仗,我贏了!借用你王主簿的一句話,‘身在官場就是這樣,無關恩怨,身不由己罷了’。今日這場迎冬宴,還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吧,咱們下去再喝幾杯。如何?”
王主簿緩緩地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道:“好!葉縣丞,請!”
葉小天客氣地道:“王主簿。請!”
兩人把臂下樓,談笑晏晏,絲毫看不出其中將有一人即將成為階下囚。
花知縣爛醉如泥地伏在案上,夢中依稀回到了洞房花燭小登科的那一夜。他用秤桿兒輕輕挑起那張紅紅的蓋頭,入目便是雅兒那兩彎盈盈的秋水和那滿是嬌羞的容顏。花知縣笑了,醉夢中。笑若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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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娘子的車隊和呂默的車隊一同上路了,由葫縣出去到山外的鹿角鎮,中間有很長一段距離,當初葉小天護著水舞和遙遙,搭著艾典史的車從鹿角鎮往葫縣來,就在山裡住宿了兩夜。
陳家娘子的車隊護送著沉重的棺槨,而呂默的車隊全是貨車,這速度自然就更慢了,他們要在山裡住上三宿,才能翻出大山,抵達鹿角鎮。
眼看天色蒼茫時,呂默便找到陳家娘子商量,要尋個地方住宿。陳家娘子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什麼主意,自然聽從呂默的安排。呂默指揮車隊又行一陣,找到一處別的商隊住過的地方,便吩咐停車,安營紮寨。
這裡是過往行商們經常紮營的一個所在,背靠青山,旁傍流水,地面清理的也比較平坦,一些用來紮營的樁子也都是現成的,誰恰好趕到此處時,只管拿來借用,要省許多力氣。
有了這些基礎,他們的營帳很快就紮起來了,山裡面夜幕降臨的快,這邊營帳剛剛紮好,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呂默的車隊帶有護衛,守夜巡邏的事自然就交給他們了。
陳家娘子一介女流,平素都不大出門的,如今趕了這麼遠的路,身子早就乏了,所以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點晚餐,就帶著女兒鑽進帳篷,很快便沉沉睡去。
陳慕燕的那位六弟卻沒有睡,他磨磨蹭蹭的,假意照應著自己這一行人,捱到大家都鑽進了帳篷,便悄悄趕到了呂默的帳篷裡。陳老六一見呂默,便點頭哈腰地道:“呂老爺,您看什麼時候動手?”
呂默問道:“他們都歇下了?”
陳老六點點頭,呂默頷首道:“好!等他們再睡熟些,半個時辰之後就動手吧。”
陳老六點點頭,趕緊又潛了出去。經過放置在幾幢營帳之間的棺槨時,陳老六停住了腳步,向陳慕燕的棺材雙手合什,默默祈禱:“堂兄,你在天有靈,可別責怪兄弟冒犯,人窮志短,沒法子呀!
堂兄你撈了那麼多錢,可也沒見幫襯家裡,結果可好,全被官府給抄走了。兄弟如今就是借你的棺木一用,人家呂掌櫃的說了,事成之後,要給咱們一千兩銀子的酬謝呢!
堂兄,那可是一千兩啊!咱們全家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堂兄你放心,這筆酬金的大頭,兄弟一定會分給嫂子的,咱們陳家人也一定會照料好嫂子和侄女兒,絕不教她們受人欺負了,堂兄你在天有靈,多多保佑兄弟吧。”
陳老六嘮嘮叼叼說了半晌,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開。過了小半個時辰,一群黑影悄悄地行動起來,他們鬼鬼祟祟地潛到了那具棺木前。因為明早還要趕路,捆綁棺木的繩索和槓木都還在上面,他們抬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