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葉小天回頭看了一眼,他一直就不知道那件獸麵人身、形象猙獰的古董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甚至已經忘了是誰送給他的了,只知道這東西很值錢,所以就很燒包地擺在了客廳裡,原來那是鎮墓的,不能隨便亂放。
於俊亭又隨意地向門廳左右指了指,道:“這對麒麟本來是擺在門廳對面的吧?怎麼搬到這兒來了,你當它們是鎮宅的獅子呢?”
那對麒麟卻不是葉小天搬家帶來的。他此來銅仁只把最貴重的東西帶來了,至於傢什用具或者太笨重的東西,可是一件沒帶,這對麒麟是原宅主留下來的。
葉小天被人一頓數落,頓時覺得自己像個什麼也不懂就只懂得顯擺的暴發戶,雖然他的確就是暴發戶。葉小天訕訕地道:“呃,我是覺得那對麒麟擺在主位左右顯得凌亂,所以……”
於俊亭一邊走一邊道:“那就擺到臥室去,置於白虎位。可以安宅鎮煞。”
葉小天城牆厚的臉皮也難得地紅了一紅,道:“是是是,受教,受教。卻不知這白虎位是指……”
葉小天說到這裡。突地回過味兒來,雙眼驀地瞪得老大,驚奇地道:“於大人怎麼知道這對麒麟本來是擺在門廳對面的?”
於俊亭帶些古怪的眼神兒乜著他,道:“你以為這幢宅子本來的主人是誰?”
葉小天“啊啊”半晌。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高價買下的這幢豪宅,本來的主人居然就是於俊亭。驚訝之餘。一個奇怪的念頭突地浮上了他的心頭,身為廣威將軍、銅仁通判、於氏部落女土司的於俊亭,為何要賣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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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反悔!”戴同知瞪著樸宗基問道。
樸宗基憤聲道:“小人不敢反悔,但是,僅僅一個農莊,不能買走我兒的性命!”
戴同知的臉色漸漸地鐵青一片,眸中泛起隱隱的殺氣,但是樸宗基的肩頭只是下意識地塌了一下便挺住了,目光迎視著戴崇華,居然毫不閃避。曾經在戴土司面前無比卑微的小人物,因為仇恨竟也有了抵抗的勇氣。
樸宗基毫不示弱地與戴同知對視良久,戴同知突地笑了,變得非常和氣:“好,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大人把你的船行過戶到我樸家,還有,大人在銅仁、貴陽等地的店鋪也要分給我六成!”
戴同知剛剛斂去的殺氣登時不可抑制地又泛了起來,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你信不信,我只要動一動小指,就能要你全家的性命?”
樸宗基挺著腰桿兒,對戴同知道:“我信!可是現在我兒已經交給刑廳,你已奈何不了他!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兒就會說出真相,到時候,我全家要死,你女兒也要死!我家人的性命在你而言一文不值,可是你的女兒,卻是你唯一的子嗣!”
戴同知憤怒地瞪著樸宗基,氣得渾身發抖,但是樸宗基已經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他都已無法保全兒子的性命,那就用兒子的命,為他的家族換來最大的利益。
當戴氏門下最賺錢的產業大部落到他的手中,將徹底改變樸氏家族的命運,那時就是戴同知也再奈何不了他。天下間,強勢凌駕於土司之上的土舍和頭人不多,但他將成為其中一個。
二人對峙著,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良久良久,戴同知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來,臉上的線條一點點柔和下來:“好!我答應你!”
樸宗基毫不放鬆,馬上追問道:“何時過戶?”
戴同知道:“判決之後,行刑之前!”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一隻土司的手,一隻頭人的手,慢慢舉到空中,如山之重。
“啪、啪、啪!”三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