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將紙卷放進燈罩裡,眼見燭火將其慢慢吞噬,尤如自己的心事一般,越來越明亮,最後終於熊熊燃起。
“沒有什麼,不過讓我安心罷了。”祈男將快要燒到手指的火苗丟進水盆裡,口中淡淡地道:“秀媽媽實在是個好心善人,還特意告訴我,老夫人回了信。”
玉梭緊張地將身子趴到桌上,更直接湊近到祈男臉下:“宋老夫人?信上說什麼?”
祈男知道不用瞞她,便將那句話說了。玉梭聞言大喜,握住祈男的手便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祈男偏了臉:“還有句話,說老爺的信明兒就到,到底如何,還得看老爺的意思為準。”
玉梭一下愣住,半晌方小心翼翼地問:“老夫人許了,宋老爺會不許麼?不是說家裡老夫人說了算麼?!”
祈男搖搖頭,走下窗下,院裡人來人往,倒真是熱鬧的很。
“老夫人也不是萬靈藥,此時畢竟是孫兒一輩的親事,老夫人想也不好過於插手。”祈男聲音淡淡地,聽不出喜怒。
玉梭卻急了起來。若不能嫁進宋家,小姐就將被送去和親,孰輕孰重,其中利弊,玉梭雖是個丫鬟,卻也還是看得出來的。
雖心中煩憂,可玉梭知道,小姐的愁悶必不比自己少,因此她不但不能勸,還得竭力將話題岔開,欲令祈男輕鬆些。
“姨娘今兒可高興了,”玉梭陪祈男站在窗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道:“在太太面前頭一回正兒八經地由掙了回面子。以前大小姐得勢時雖也有,到底算太太讓的。如今強掙一回,姨娘該樂了。”
祈男感激她的用心,便順著她道:“可不是?有得忙了。我才去看時,才擺了一小半,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要我看,今兒一晚別想好生安歇了。”
玉梭忙笑道:“那可不行,姨娘中午還說呢,晚上要好好睡個美容覺,早起精神煥發才好見老爺呢!”
祈男笑著搖頭:“只怕今晚各院姨娘們沒一個能睡得好吧?!”
正說到這裡,突然祈男眉頭微蹙,指向窗外院門口道:“玉梭你看,那是不是伺候二姨娘的銀香?!”
玉梭竭力睜目,果然沒錯,由不得跟祈男交換了下眼神。
“銀姐姐,”玉梭忙出屋來笑道:“這裡來!”
銀香因見臻妙院裡外忙得不迭,正手足無措不知如何下腳,聽見玉梭的聲音,如聞聖音樂,忙就向祈男屋子走了過來。
“九小姐!”銀香帶著哭音,臉色大為不好:“求九小姐去看看我家姨娘!”
祈男怕得就是這個,不料竟成了真,當下便也出來。玉梭將銀香帶到門前遊廊下,按她坐下,祈男忙安慰她道:“姐姐別急,有話慢慢說!”
銀香眼裡全是淚,張口先沒出聲,卻哇地哭了出來,祈男心下愈發沉重,玉梭忙拍了拍她的背,再勸道:“姐姐快別哭了,有話好說!”
銀香猶自嗚咽不止,祈男急了,一下將她肩膀扳正過來,雙目直視道:“這時候了還哭!哭有個屁用!快說姨娘怎麼了!該怎治怎治,光在這裡耽誤時間,是想害死你姨娘麼?!”
銀香受此一喝,方才有些回過魂來,玉梭又細細替她將淚拭了,軟語幾句,銀香這方說得出話來:“姨娘直喊肚子疼,回過太太,太太只說自己心肝肺疼,並不理會。才我出來時,姨娘已在疼得滿床打滾了,我家小姐急得恨不能上吊,想起九小姐來,這才。。。”
祈男打斷她的話,急問:“可請品太醫去了?”
銀香哽咽著道:“早已請去,卻不在館裡,問了良姜,卻不知人去了哪裡。”
祈男眉頭緊鎖,再想了想又問:“穩婆呢?一向家裡請哪位媽媽來接生?”
銀香連吸幾口氣道:“是千婆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