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臺階下了。
“小姐!”玉梭只喊得出這二個字來,眼巴巴地望著那一裘清冷瘦削的背影。
祈男回頭衝她笑了一下:“沒事,只管信我。”
祈纓哭得頭也抬不頭,見祈男進去,二話不說,自己也跟了進去。
屋裡黑呼呼的,撲鼻而來的血腥氣令祈男心膽微顫,可她強定自己冷靜下來,慢慢走進裡間。
進了裡間祈男方看見些光亮,只見月容床上躺著,一會側著蜷起身子,一會放平重重呼吸,左右不安地樣子。一條血線,宛如潺潺小溪,蜿蜒如蛇般從床邊緩緩淌下,有生命一般,逼向祈男腳下。
幾個丫鬟地上站著,皆含了淚,手足無措。
“二姨娘!”祈男輕輕叫了一聲,人便走到床前,再走上臺板,對那血跡視而不見,徑直坐在了床沿,二話不說道,握住了月容的手。
月容臉紅眼腫,幾乎睜不開看清人,可見聲音她知道,是祈男來了,於是向空中伸出手去,摸索著拉住了祈男的手。
“都是太太,”月容嗓子都喊啞了,聲音如遊絲般有氣無力:“聽說到日子沒動靜,這半個月總是補了又補,又非叫人看著我喝下去,我實在。。。”
祈男掩住她的口,冷靜地道:“現在不提這些。姨娘省些力氣,好過會子生養時用。如今我只告訴姨娘一句話:這胎是個哥兒,才我已問過穩婆了。姨娘答我,還要不要他下來?!”
月容只聽見哥兒二字,本已闔上大半的眼皮,又微微撐了起來:“當真她說是個哥兒?怎麼看出來的?”
祈男只答前半句:“確實是哥兒。且老爺明兒早起就到,姨娘答我,還要不要他下來?”
這一瞬間,月容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有兒子了,不用再受太太隨意欺負了,且是老爺來家裡生出來的,宛如祈陽。。。
“自然要的!”月容使出最大力氣,幾乎是咬著牙喊出這四個字來。
祈男點了點頭,抬頭叫來穩婆:“給我繼續!直到將胎位調整過來為止!”
穩婆看見地上血跡,不由得猶豫了一下,只這一下,祈男手就上來了。
啪地一聲,穩婆臉上受了一掌,人這方清醒過來。
“讓你快些你是聾了?姨娘若有個三長二短,你不必回去了,就此陪她去吧!”祈男語氣裡徹骨冰涼的霸道勁氣,讓屋裡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銀香燒水,麗香,預備下的繃接、草紙在哪裡?”祈男不讓人閒著,這時便吩咐開來,她知道,人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想得多了不免亂了心智,不如動手,反能集中注意力。
丫鬟們紛紛忙起來,祈男又命玉梭點起所有燈來:“屋裡黑沉沉的像什麼樣子!”
玉梭翻出幾支蠟燭,小丫頭子又送上燈盞來,一時間屋裡照得雪洞一般,連帶床上月容慘白的臉色,也都一切呈現在祈男眼前。
祈男站在床前,讓開位置給穩婆,口中不住安慰疼得渾身打顫的月容,面色鎮定,語氣自如,月容身子雖極不舒服,可心裡慢慢有了底氣,也就能配合穩婆手勢了。
半個時辰過去,穩婆滿頭大汗地抬起臉來:“差不多了。”
祈男長吁出一口氣去,再看床上,月容已熬去大半力氣,軟軟躺在枕頭上,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血線依舊延綿不斷,從床上直到地下,血腥氣再次兜頭蓋臉地襲面而來。
祈男看看不好,這樣哪有力氣生?!
“玉梭!”祈男掉頭就叫:“品太醫人呢?!”
玉梭守在門口也自等得心焦,聽見祈男的聲音有些失了常態,知道不好,愈發上火,正要回說還沒見來,卻看見園中深處,影影灼灼似有一行人,正跌跌撞撞地向華成院衝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