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季節,是卡莫斯,太陽在11月底最後一次照耀大地後,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直到來年1月中旬才能重見天日,這種莫得陽光、漆黑、漫長的北極之夜神奇之餘卻又給人一種絕望,可是,他們卻覺得,光明無限。
小晨和允痕早已經感動得眼淚汪汪,再也顧不得什麼了,摘掉口罩,露出了哭成狼狽的小臉,撲進他們的懷抱,“爹地,媽咪,等到夏至的時候,我們再來一次這裡吧,到時候就可以看見24小時不落的太陽了,你們說好不好?”
“好……”經歷了極夜,才會明白極晝的美好,經歷了分別,才知道重逢的喜悅。
往昔的一朝一暮,細碎地在心間流淌而過,往事如煙,已風吹雲散。那些是是非非,那些坎坷挫折,在流年經轉,在時光的罅隙裡,患得患失都顯得太渺小。而心間溫存的,只有為你哭,為你笑的那一段銘心刻骨,為你甘願孤注一擲的義無反顧。只要明天,仍舊有你的笑臉,就好了,就夠了。
大手牽著小手,他們一起走到了北極圈的界標旁邊,北緯66度33分,垮過這條粗白線,就跨進了北極圈,跨向了幸福的彼端。
一家四口,緊緊地抱在一起,握一掌年華,生一樹繁花。
◎ ◎ ◎
是夜,一家四口住在了一個房間。
雙人床,睡四個人,擁擠的程度自然可想而知,但是他們卻都覺得很幸福。
小晨和允痕因為玩得太瘋,不一會兒就倒頭大睡了,房子內的暖氣開得很足,顧惜爵和席海棠也都有些昏昏欲睡,可是他們不能睡,他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
“要起來嗎?”他低聲問著,有些擔心會吵醒兩個孩子。
席海棠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聲,手腳很輕,緩緩地下了床,走到窗邊。
跟著,她覺得身上一緊,肋骨被他緊緊地擁住,幾乎透不過氣來。但是,這樣的感覺很好,很溫暖,讓她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這一刻,她是真實地被他抱在懷裡的。
“顧惜爵,我們會白頭偕老的,對吧?”她的聲音裡透著強烈的不安,像是急於得到他的肯定答覆,失而復得之後,害怕再一次失去。
“我不知道。”他的眼睛裡浮出未知,感情在生活面前,如同一觸即破的肥皂泡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破滅。
她的呼吸一窒,心底錐心地疼,“你有吃藥或是什麼嗎?”
“有,這三年一直是美國的威爾醫生負責跟進我的病況,他和他的導師調配了藥物給我服用,還有告訴我很多很多的生活注意事項,我不可以坐電梯,不可以爬山,不可以到極熱極冷的地方……”
“那你還來這兒?!”她打斷他的話,語氣裡憤慨一般的質問。
他微微一怔,嘴角邊揚起苦笑,“我在哥本哈根住了三年,我覺得我的生活快靜止了……每天每天都很長,時間多得都不知道做什麼,可是我又不敢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會想你和孩子們……”
“所以你化身成了G先生,在股票市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哪有那麼誇張,我只是想找點事情做。”
席海棠嘴角抽了抽,“可你知道麼,小晨和允痕一直把G先生當做偶像,他們兩個整天都把你掛在嘴邊兒,連我都嫉妒了。”
她說得有些委屈,可是又感到很高興,血緣這個東西真的是太奇妙了,即使隔著千山萬水,也能穿過時空的阻隔,把心底最在乎的那個人引入心間。
“海棠,我不確定自己能夠給你多久的幸福……你這樣跟著我,會害了自己的……”
“我不後悔!也許我永遠也學不會你的冷靜和從容,可是我學會了珍惜……且行且珍惜……”她托起他的手,吻了下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