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或許不知道,現在昀華齋甚至已經有從縣城特意過來的客人了,他們往往出手大方,一定製便是十來套。
他一直都清楚昀華齋的優勢,他們靠新穎的設計和精美的成衣吸引客戶,在他們這裡選布料下單一是顧客和他們都方便,二是這樣的模式他們的利潤更高。
而且顧客若是習慣了在這裡買成衣,之後買布料也會優先選擇他們這裡,所以他們是以成衣定製來帶動布料生意的。
若是沒有布料,他們的成衣定製依然會受人追捧,甚至依然會十分賺錢,只是比現在賺得少,但是要在鎮上過上富足的生活也是綽綽有餘了。
但是他們憑什麼讓出這一部分的生意呢?到時候萬寧布莊的生意回到以往,而他們只能賺做衣服的這部分辛苦錢,就憑他們認識越雲布號的人嗎?就憑這片州府只有一個大布號就肆無忌憚地搞壟斷嗎?
既然這個布號和張掌櫃的主家同流合汙,那這個布號便都爛透了,他換一個布號便是。
只是新的布號必然離得遠,運輸成本便會增加許多,這也是越雲布號可以壟斷本地布料生意的原因,若是選擇新的布號,要怎麼降低成本呢……
陸憬腦子裡想著這些,手上卻不停,很快,這幅徐文成進來時被顏料暈花的圖紙便被他修改好了,他把圖紙放到一旁晾乾,至此,新一季的成衣圖冊便全部完成了,只待裝訂好尋一個合適的時機推出便是。
他低眉繼續思考,和新布號合作的這條線他要想,沒有布料的這段真空期他也要想法子做好應對。
既然不用招待客人挑選布料,那便把成衣定製做精做細,回去拿布料浪費時間和精力,那不如之後便推出,只要消費達到一定的數額,在鎮上範圍內就可以享受。
繡娘帶著圖冊上門供客人挑選,選好後就能量身,繡娘再帶著布料回昀華齋登記入冊。
不過一般這樣的人家繡房裡都有主人家的身量,因此精簡一下便能讓夥計上門做這件事,繡孃的時間寶貴,若是客人需要量身再讓繡娘上門一趟便是。
想好了應對的方法,陸憬便又鋪開了紙,他需要把已經畫好的圖冊再臨摹出一本同樣的來,這樣一本放在店裡,一本供夥計帶著上門。
等到前面鋪子打烊,昀哥兒便急急地來到後院,穿過遠門,他看到陸憬正在凝神垂目畫畫,他也不由放慢了腳步。
他走近看向陸憬的畫,才發現陸憬並沒有在畫新的成衣,似乎是在畫……自己?
陸憬沒有抬頭,伸手一攬便把昀哥兒攬到了身前,他手下不停,頭卻架在了昀哥兒的肩膀上,「昀哥兒還記得這是什麼時候嗎?」
昀哥兒仔細看了看,這似乎是他們還在山腳的老宅?他坐在門檻上看著遠處的夕陽,那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陸憬道:「那時候我就覺得昀哥兒真是明珠蒙塵,這個場景在心裡記了很久。」
昀哥兒心裡漫上甜蜜,也暫時放下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低頭認真地看著他作畫。
南琦忙完回到後院時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
陸憬從身後攬著昀哥兒,昀哥兒伸手幫他按住被風吹得亂翻的紙,而他眉眼溫柔地看著畫紙專心畫畫。
南琦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當即停住腳憋紅了臉,陸憬先一步感覺到南琦的到來,他不動聲色地鬆開昀哥兒,對他笑道:「有點渴了,昀哥兒幫我倒杯水好嗎?」
昀哥兒不疑有他,進屋幫他倒水去了,陸憬抬頭看向院門口的南琦,用口型道:「裝沒看見。」
南琦知道他是怕昀哥兒知道被他撞見害羞,點點頭應了。
他等昀哥兒拿著水出來時才假裝剛剛走過來的樣子,他裝作自然地跟兩人打招呼,只是細看還是能看出他耳側的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