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並非是不心疼他, 而正是因為心疼,才一定要將他拉起來。
到了藥膳堂, 施言一下馬車就看見癱軟在地, 醉成了一灘爛泥的高耀明。
施言走了過去,彎身查了他的脈搏,確定他無恙,才輕飄飄的道了一句:「看來高公子根本不想配合我,你這一身的紅疹還想不想治了?」
高耀明聽到少女清冽中帶著些許惱意的嗓音,幾乎是夢中驚坐起。
他猛然一睜眼,就見美人迎著日光,她的臉潔白如玉,此時彷彿是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美得不染一絲人間塵埃。
高耀明被眼前這一幕驚艷到了。
縱使美人面若寒霜,也縱使他此刻意識不清,高耀明根本控制不住內心的澎湃激昂,少年已有成年男子的體格,長得人高馬大,力氣甚大,一伸手就抓住了施言的細腕,一臉傾慕的嚷嚷:「仙女,救救我,我已無家可歸,身患頑疾,唯有仙女能救!」
施言:「……」
這是在做夢呢?
施言看著他的目光格外慈愛。
當真如仙女臨世,而此刻的高耀明即便大醉,也知道自己是個小可憐,他需要仙女的照拂與救治。更是拉著她不放。
施言深吸一口氣,此時不狠心,還要等到幾時狠心?
她俯身,僅以他二人可以聽見的嗓音,低低道了一句:「好孩子,不要怪姨母。」
說著,施言當即站起身,生怕下一刻又捨不得侄兒遭罪,她對身後二十名護院吩咐道:「來人,高公子擾了藥膳堂開張,將他拖下去!」
護院當即領命,他們是侯爺親自挑選出來,今後就以姑娘唯命是從。
侯爺尤其交代過,不得讓任何男子接近姑娘。
這廂,高耀明尚未反應過來,就發現仙女已離他而去,待他一定睛,人已經被拖到朱雀大街的另一側。
高耀明頓覺人生無望。
他真真是一無所有了。
素素跟隨著施言入了堂屋,她自幼在冠軍侯府長大,與大郡主的關係也甚是親厚,如今瞧見高耀明這般落魄頹唐之態,自然也是心疼。
「姑娘為何不留小公子?」
養在姑娘自己身邊,或許小公子還能有救。
施言背對著她,嗓音有些落寞:「人只有走到絕境,才能看清楚世 事,明哥兒這十五年到底是養壞了。」
素素默了默,這才說道:「小公子還有舅舅呢。」
提及弟弟,施言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不明白,為何弟弟看著明哥兒被養廢,卻是毫不插手。
長姐的死,難道他就一無所知?
還是……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因著施家唯一一條血脈的身份,他不能插手這些事麼?
施言很快收斂神色,對素素吩咐道:「這幾日密切關注高家,高夫人務必要死在我手上!至於高家……也不留!」
倘若高家對侄兒有一絲一豪的真心,她倒是可以為了侄兒的前程放過高家。
但事實並非如此。
素素早就想報仇,當即應下:「是,姑娘,婢子這就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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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耀明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一間熟悉的臥房。
他記起來,這就是舅舅的府邸。
舅舅專門為他準備過一間廂房,他偶爾會過來小住。
「醒了?」男子微沉的聲音傳來。
高耀明坐起身,就看見舅舅立在茜窗邊上,舅舅今日沒有穿錦衣衛的官袍,而是一身寶藍色玄紋直裰,背脊挺直修韌,襯的身形格外修長。
他逆著光走來,淡去了權臣的一身煞氣,面容俊美無儔。
高耀明鮮少見過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