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提醒他莊重自持,卻不料自己也沒憋住,笑了起來。
臺下亦然。
各方武林人士有笑的,有無奈的,有讚揚趙呵的,但更多的是責趙呵出生牛犢不怕虎,傻的奇怪。
“怎還有這樣的人……”
“怪不得葉劍神多年不下山,這女兒確實也拿不出手……”
“放屁!剛剛小葉神的那身功夫你也瞧見了,而且她還自告奮勇去救江南劍莊的二位公子,這是大善之舉……”
“我看就是傻。”
“不一定是傻,只是奇人罷了……”
比武會開始,蕭沁卻無心觀戰,看這些武林新秀們比劍,心裡想的卻還是趙呵飄到她身邊時的氣息流動。
趙呵電光火石之間化去幾道劍風,開口點評也是句句切中要害……
更讓她在意的是,趙呵身上無劍,若非年紀太輕,蕭沁真要懷疑趙呵已達人劍合一境界。
天矇矇亮時,趙呵到了江南劍莊。
劍莊內外被一群紅衣魔教徒佔領,若是尋常人,此時必然會隱匿起來,尋找空隙,潛入莊中檢視情況。
趙呵卻直接上房揭瓦,把劍莊裡外找了一遍,別說七歲的雙生子,連個男人都沒找見。
確定莊中無七歲幼子後,趙呵隨便找了個紅衣魔教徒,掀了她的面具,問她:“安懷然的倆雙生子,你們給藏哪了?”
那魔教徒驚到發不出聲音,一張臉憋成了醬紫,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趙呵鬆開了手:“算了,那你說,你們這裡的老大呢?什麼左右護法,魔教教主之類的,我不難為你,我去難為她總行了吧?”
紅衣魔教徒拋下一把毒針,邊跑邊掏出哨子吹響。
哨聲此起彼伏,如喚醒叢林中密密麻麻的蟲蟻,到處都是,彷彿這片天地被魔教連成了一片,無人能從中脫身。
衣袂兵甲摩擦聲前後傳來,趙呵看了會兒新奇,不緊不慢,在紅衣教徒們的注視下,飄飄然離開。
她的耳朵剛剛已經告訴了她,這片哨聲傳向了何處。
葉柳清教過她如何確認賊首。
“兵傳令是為了給將,將聽了各方上報的訊息後,再遞訊息給兵。所以想要找到是誰頭,就看戰令最終匯給了誰。”
江南劍莊三十里外,有棵千年榕樹,落枝連片,獨木成林。
碩大的月亮懸於榕樹之後,被繁茂遮去大半。
銀亮的月光下,紅衣男子正在樹下倚劍挖坑,身邊放著兩口棺材。
他的面具放在棺木之上,一張臉比月色還要蒼白,睫毛如鴉羽,半掩著他眸中的情緒。
偶爾,他會停下來,將滑落的衣袖挽起。
白皙腕和胳膊上,不少顏色暗淡發灰的傷痕。
他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眉梢眼角縈著病氣倦意,雖黑髮及腰,耳邊卻垂著幾縷銀白髮,一根紅繩在髮尾鬆垮挽著,搖搖欲墜。
這人容貌雖豔,卻非明豔,而是如即將枯萎的毒花,只能脆弱地悄然生長於黑夜。
趙呵湊近盯著他看了許久,忍不住出聲詢問。
“你埋的是安懷然的兩個兒子,是吧?”
男人錯愕抬眼,出手如電,暗紅衣袖一翻,幾枚綠針沒入樹幹,正是趙呵剛剛待的位置。
見毒針走空,男人驚訝尋找,衣袖卻被輕輕拽了拽,趙呵就在他身旁,離他咫尺之距,仰著臉,一雙烏黑眼仁認真看向他。
男人指間再次閃過暗綠幽光。
“你是魔教左護法,對吧?”
趙呵臉上無半點波動,她一邊問話,一邊攤開手,把剛剛從他手中奪的毒針還了回去。
男人垂下眼靜靜看著她攤開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