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淡淡應道:“這是父王的事,身為兒子的怎麼好過問。”
韓王世子碰了個軟釘子,訕訕一笑,不再多言。
元佑帝還在氣頭上,連帶著見了太孫,也沒什麼好臉色。扔了一大堆奏摺給太孫:“一個時辰內全部看一遍,一一寫上批閱。朕待會兒會親自看。”
太孫聽政只有三個多月,只學著看奏摺,從未真正批過奏摺。就算是元佑帝自己,也無法在一個時辰內批閱完這麼多奏摺。
這擺明了是故意刁難。
太孫沒有多言,恭敬地應了一聲。將一摞奏摺搬至面前,迅速翻開瀏覽,思忖片刻,便提筆批閱。
元佑帝也在看奏摺,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著太孫的一舉一動。見太孫冷靜沉著不疾不徐,心裡的那點遷怒,驀然散了大半。
太子犯下的錯,和太孫有何關係?
只是,天子一言,猶如千斤,不宜隨意變更。
元佑帝收回目光,心想等過了這一個時辰,意思意思地數落太孫幾句也就是了,倒是不必深究了。
……
一個時辰後。
太孫捧著一大摞奏摺來了:“皇祖父,這些奏摺孫兒都看完了。也都試著寫了批閱。請皇祖父一一過目。若有不對之處,懇請皇祖父直言指點。”
元佑帝目光一掃:“你真的都看完了?”
太孫簡短地應了聲是。
元佑帝直到此時才想起太孫素來聰慧,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看起奏摺來,自是比自己快多了。
只不知道,從未處理過政事的太孫,是否能看懂這些官場老油子寫的奏摺,能否窺破冠冕堂皇義正言辭背後的私心……
元佑帝不動聲色地取過第一本,迅速看了一遍,神色間流露出一絲滿意。
然而是第二本,第三本。
元佑帝越看越驚訝,神色中的喜悅也越來越明顯。
朝中事務繁雜,吏禮戶刑兵工六部每日俱有許多奏摺呈上來。最要緊的多在朝會上宣讀商榷解決。剩餘的奏摺,則留在朝會之後慢慢批閱。
批閱奏摺,也是身為天子無可避免的沉重負擔。
元佑帝年過五旬,精力遠不如前。如今只挑一些重要的奏摺批閱,大部分都交給了太子。
今日太子犯了錯,元佑帝不願見他,早早就將他打發走了。太孫看的這些奏摺,原本都應該是太子批閱的。
沒想到,從未接觸過政事的太孫,竟有十分敏銳的政治素養。批閱起奏摺來,沒有一句廢話,簡潔有力,直指人心。
好!
很好!
太好了!
不愧是他最看重的長孫!
太子雖然平庸無能又好色糊塗,卻生了個好兒子。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這般出色。等過上十年二十年,必然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儲君。
元佑帝心裡最後一絲怒意,也徹底消散。
“孫兒年輕識淺,一定有許多不足之處。還請皇祖父多多指點。”太孫恭敬地說道。
元佑帝舒展眉頭笑道:“你聽政不過三個月,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今日這些奏摺也批閱得可圈可點,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頓了頓又道:“身為人君,當以江山社稷為先,以萬千百姓為先。對待朝中百官,要恩威並施。重用有用之人,卻不能完全聽之信之,以免疏忽大意,被人矇蔽。”
太孫斂容應道:“皇祖父的教誨,孫兒都記下了。”
元佑帝嗯了一聲,看著俊美出眾氣度沉穩的長孫,忽地嘆了口氣:“阿詡,朕自來最器重偏愛你。不僅是因為你是朕的長孫,更是看重你的聰慧和沉穩。大秦看似繁華富庶,實則內憂外患,隱憂重重。大秦需要的是精明強幹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