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他,我再送他出谷。”呼,都忘了她是在和冬晴說話呢,這丫頭想法直來直往,不喜歡去想複雜的事情,總聽不出來是認真還是玩笑話,全照字面上的意思走,差點就造孽了。
她姚鳳武功可以,不至於誤人子弟,“百花谷”谷主當得毫不心虛,可惜醫術就沒她徒兒冬晴有天分了,能舉一反三,病症過目不忘,更有心鑽研她父親留傳下來的上千冊醫書與親診手札。就算她未得親爹真傳,但也還有個像樣的徒孫夠讓她爹含笑九泉了。
頭疼的是,連冬晴都說他這毒難解,如此一來,究竟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把這瘟神送出谷呢?明明毒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眉宇之間英氣仍然濃重不散,俊秀相貌不可輕忽。瞧他額頭飽滿開闊,深具福相;劍眉英氣濃密,不見雜毛;鼻樑筆直如刀削,鼻翼豐滿圓潤;唇型如葉,脈脈明顯。僅是臉色難看了點,除此之外無一不俊,留在這裡早晚拐跑她的徒子徒孫。
“嗯。”顧冬晴並未多置一語,面對師父如風多變的性格,她早已見怪不怪。默默地取出收入懷裡的藥膏,繼續為他抑制竄體的毒性。
九節蓮岑膏果然好用,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智悠悠轉醒,痛苦申吟隨之出口。
“唔……嘶……”
刺骨的疼痛劇烈難捱,他幾番呼息才勉強動得了兩手指頭,如夢似幻之間,一股清甜桂花香氣縈繞不絕,舒緩了他不少痛楚,才助他逐漸適應這具沉重的身軀。
“醒了醒了!冬晴,你快看,他醒了醒了!”姚鳳興奮地拉著顧冬晴因為犯過重病而異常細瘦的手臂,默唸上蒼有眼。
“先別高興,毒還沒解,我只是暫時抑下他的毒性,否則可有他受的。”顧冬晴收回施在他眉宇間的細針,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擔憂之情。
師父要她治好他,盡力便是,其餘的輪不到她操心。
“……唔,你是誰……我……”粗嗄的聲音像生鏽的鈍刀刨過木塊一樣難聽,他擰了眉心,不敢相信這是他出口的語調,與他方才聽見的那道如淙淙流水的清澈嗓音相比,簡直不堪入耳。
他抿了抿唇。“能麻煩姑娘倒杯水給我嗎?”
每說一個字就像在剮他的喉肉,口乾舌燥無法生津,難受極了。
“給。”
顧冬晴倒來一杯水,卻不見他動手接過,對上他那對空洞無神且迷茫的雙眼,心裡已有幾分底。
師父在他眼前揮了兩下手,暗道了聲糟,看向愛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冬晴,這……”
顧冬晴以水杯輕碰他的手指,示意他接過,瞧他一副尚在迷霧中,分不清前後方向的神情,不帶起伏地道出他早晚都會知道的真相——
“你中毒,瞎了。”
“你、你說什麼?!”他手一滑,杯水盡濺,雙眼瞠大如牛鈴,確實如她所說,眼不視一物,只能聽聲辨位。
他瞎了?他怎麼可能瞎了?!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張開雙掌舉至眼前,不斷彎曲長指再伸直,不論他怎麼動,除了些許要亮不亮的白點外,什麼都瞧不見。
他瞎了?!他真的瞎了!
青天霹靂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傷慟悲愴的心情,他閉眼再睜、睜眼再閉,手指又曲又直,來來回回數次就是看不見眼前景物。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慌、他亂,無助且迷惘,仍不死心地問:“是我瞎了,還是你沒點燈?”
“現在是白天。”顧冬晴一句話,阻絕了他的希望。
他順了順氣,試著壓抑激動的情緒,穩著聲問:“可有得治?”
“難。”
“所以說……我這輩子就註定當個瞎子了?”一股血腥之氣伴隨絕望衝上他的喉頭,瞎了眼對他來說簡直比等死還難熬,他近乎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