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看著他身後半開的車窗,愣神,彷彿在回想他們初重逢時的景象,“…也是哦。”
唐靈:“你說我下個專輯換什麼造型好?短髮,黑的還是白金,或者淺灰?”
刺銘:“我覺得黑色好看。”
唐靈摸摸鼻尖,心裡嘀咕,果然男生的審美都一個樣。
她別開臉,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汽車拐進街道里,馬路邊,黃昏是慵懶愜意的橘黃色,把世界調成暖調的濾鏡。
拎著咖啡甜點的小姑娘,坐在三輪車上賣香蕉菠蘿的親切阿姨,還有圍在小木桌邊打牌的老年人。
唐靈頭倚著窗戶,這風裡的味道太過美好,她不受控制地眯起眼。
顛簸,汽油,柏油馬路,人聲喧鬧,南城方言。
無意識裡,她還是清醒的,卻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十分青澀叛逆的年紀,十五六歲,成天操心的事是晚上吃什麼,週末去哪兒玩,脾氣烈,沒耐性,五句話裡面三句帶髒字,動不動就喜歡懟人,是上課看小說,吵架翻白眼的一級好手。
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出國,離開故土和家人,做著一份脫離現實的工作,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汽車一個剎停後往右猛烈地一拐,她的頭從窗玻璃上反彈到刺銘那邊。
頭剛磕到他肩頭,他手順勢一按,再下滑到她的側臉,大大的手掌乾燥溫熱,摸得她好舒服好安心。
“睡吧,到家了我叫你。”他輕聲喃。
聽到他溫和的嗓音,以及他話中說到的“家”這個字眼,唐靈忽然鼻尖發酸,她緊閉著眼睛,“我好想有一臺時光機…”
“如果能重來一遍,我想回到高二的時候。”
刺銘:“你回去幹嘛?回去跑八百,還是回去考試刷卷子。”
唐靈:“你不想回去?”
刺銘:“那肯定是現在更好。”
唐靈:“為什麼?”
刺銘懶洋洋地應:“我不是睡到你了嗎?”
唐靈:“…我還是睡覺吧。”
刺銘低俯眼簾盯著她,安靜了幾秒,他調整了下坐姿讓唐靈睡得更舒服一些,“睡吧。”
“嗯…”她像貓兒一樣低喃。
公交車穿過大半個南城,到達一段黑漆的長隧道。兩邊的燈一盞盞地路過他們,照亮車玻璃上的劃痕,明明滅滅。
刺銘回想起他遠去韓國,看唐靈出道舞臺的那一天。
他站在舞臺下,仰頭往上望。她站舞臺的中心,被聚光燈照得豔美迷人。
歌裡唱著,他聽不懂的詞。
一句,又一句。
“看看這被火藥與煙霧籠罩的天空…”
“我們到底要多少年,才能變成傳說呢?”
“鮮血直流卻全然不知,”
“腳步快而急促的你啊,”
“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如此熱愛…”
風從遙遠的南方吹過來,帶起她的粉色裙襬,和她背後的紅色長髮,翩翩然的姿態,如同在她身後長出一雙火焰凝成的翅膀。
刺銘在臺下,遙遙地看,手放在兜裡冒著熱汗,光偶然才照過來,他黑黢黢的眼被擦亮,裡面有近乎虛幻的迷戀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