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後立刻就後悔了。
徐南銜脾氣執拗暴躁,昨日傷了戚簡意後,見夙寒聲氣成那樣也覺得心虛,可主動求和他又做不來,一直彆扭到現在。
不過看夙寒聲親暱的態度,徐南銜悄無聲息也鬆了口氣。
他不敢再逼夙寒聲,正想法子把這話給圓過去,就見夙寒聲沒有半分排斥,高高興興道:“好啊,師兄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徐南銜愣神好半天,詫異看他。
奇了,難道真被奪舍了?
此時,一隻傳訊烏鵲從寒茫苑外飛來,熟稔地落在徐南銜小臂上,口吐人言。
“謝長老讓您去前宗迎尊長。”
“誰到了?”
“似乎是須彌山的佛修,我聽到梵音了。”
徐南銜點點頭,手一振讓烏鵲飛走,轉身叮囑道:“我去前宗一趟,你的伴生樹有異樣,暫時不要動靈力,我等會給你尋醫師診治。”
夙寒聲乖巧道:“好哦,我聽師兄的。”
徐南銜順手拂了下夙寒聲的頭,轉身便走。
只是沒幾步,他轉身沒好氣道:“學宮的事先別定,你要是揹著我拿了寒山學宮的榜貼,我回來揍你八頓。”
說完,他又暗暗懊惱話說太重了。
夙寒聲卻渾然不在意,甚至對徐南銜的狠話甘之如飴,跑到日光和陰影的交界線探著腦袋巴巴看他:“好,我等師兄回來。”
徐南銜愣了下才揚長而去,心中嘀咕這小兔崽子今天怎麼這麼乖?
裝的吧?
夙寒聲注視著徐南銜消失在寒茫苑,面上的乖順悄無聲息地收斂。
前世九月聞道祭慘劇,夙寒聲記憶猶新,重活一世必然不會再讓徐南銜陷入險境。
耳畔傳來“沙沙”的葉片相撞聲,夙寒聲嫌煩,琥珀眸瞳冷淡看向院中瑟瑟發抖的伴生樹旁。
那棵參天巨樹已連夜把自己盤根錯節的根拔了出來,哆哆嗦嗦栽在寒茫苑角落,狹長而泛金的葉脈微閃血光。
似乎在畏懼夙寒聲。
夙寒聲笑著低罵了句:“蠢貨。”
伴生樹抖得更厲害。
夙寒聲撐起傘上前,抬手將掌心貼在枝幹上,靈力灌入其中,原本鬱鬱蔥蔥的巨樹卻如被吸去生機,只是瞬息狹長葉片陡然化為枯黃。
清風一卷,成千上萬片枯葉瞬間從枝頭落下,紛紛揚揚宛如下了場古怪的雪。
枯葉狂掠而下。
伴生樹悄無聲息化為猙獰漆黑的枯藤枝蔓,張牙舞爪的枯枝搭在夙寒聲肩上,呈現一個保護欲十足的姿勢。
夙寒聲撐傘站在漫天枯葉中,臉色蒼白嘴唇卻殷紅,像只嗜血的精怪。
“去找應煦宗藏書閣的坤輿籙,看看魔族有沒有一個喚‘崇珏’的男人。”
伴生樹的根系隨著夙寒聲的命令而動,爭先恐後朝著四面八方伸展,盤踞在鬆軟的泥土、亦或是堅硬的山石中,頃刻便遍佈整個應煦宗。
根鬚四散而開,宛如寧靜海面的湧流。
夙寒聲走回屋內。
枯枝將傘倒著懸掛廊下,傾瀉的日光將傘上的竹影倒映在窗上,像是畫了層素雅的窗花。
連榻小案上放置著一樽纏枝紋琉璃燈,旁邊還有一局未下完的棋局。
夙寒聲想了半天才記起來,這琉璃燈是昨日戚簡意送給他的生辰禮。
戚簡意……
這個名字乍一浮現,夙寒聲心口驟然湧出一股不受控制的滾燙熱意。
並非恨,而是一種無根無由的迫切依賴。
夙寒聲撩起寬袖,指腹在腕上一撫,一道鮮紅的雪紋悄無聲息浮現。
——這是他親爹夙玄